公孙陵咬牙,还要怒喝,但听到后头那句“他怎么舍得扔下我们呢”,他生生将自己的恼怒,自己的恶言相向都收了回去。
自己找不到方琰的时候,尚且如此心痛,如此愤怒。眼前这个女子,是方琰最深爱的人,是和方琰最亲近最亲密的人呢!她心里难道会比自己好过么?她难道会比自己轻松么?不过是强装出来的镇定罢了。她安慰自己的话,何尝不是给她自己以抚慰。
一个女子,在她的男人遇险寻不到的情况之下,除了强装坚强,还能做什么?
她能冷静的分析,面不改色的等待,已经够可以了。难道自己一定要看到她嚎哭,看到她痛不欲生,才能够相信,她是关切着齐王的么?每个人的表达法方式不同罢了。
因为不知道方琰被压在哪块石头下头,神策军不敢借用工具,徒手扒开废墟,十分缓慢费力。
沈昕娘一直就站在废墟一旁,面色一直没有变过,眼眸中的坚定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娘子……您回马车上坐会儿,歇会儿吧?”丹心红着眼睛低声劝道,左右看了看,“或者到蔡相家的屋子里去坐会儿?”
“可不敢!蔡相家的屋子,可不是随便能坐的!谁知道别处还有没有机关?”公孙陵冷哼一声。
不远处蔡相的家人面色难看,却也不敢还口。
沈昕娘一直在废墟边上站了一夜,看神策军忙碌一夜。
废墟中已经被扒出一个大坑来,却全然没有寻到方琰的踪迹,甚至连衣角发梢都没找到。
“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沈昕娘看着东方渐渐吐露的苍白,缓缓说道。
天亮了,没有出太阳,云很厚,随时都要飘雪。
丹心半夜里冻的实在挨不住,便去有暖炉的马车上歇了一会儿,这么一歇竟然睡着了。她醒来,就连忙连滚带爬的来到废墟旁边。却瞧见娘子仍旧是昨晚的样子在废墟边上站着,甚是连动作都没有变。
公孙陵在一旁的石头上坐着,手肘放在膝头,手掌支着脑袋,睡着了。
“娘子……”丹心轻唤了一声。
公孙陵手一滑,惊醒过来,睁开眼看了看沈昕娘,又看了看被属下扒出个大坑的废墟,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你的方向是不是不对呀?”公孙陵朝沈昕娘喝道。
沈昕娘还没开口,便有宫人急急忙忙的跑来,“公孙将军!奴婢是先前伺候在勤政殿的人!”
那就是方琰的人了。
公孙陵点了点头,“有何要紧事?”
宫人四下了看了看,瞧见齐王妃也在,连忙躬身行礼,往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谢将军一大早就进宫了。”
“他只要不出京城,不去军营,他要进宫就让他进。”公孙陵有些不耐。
宫人蹙眉道:“谢将军恳求圣上派他前往西北,他请命愿接替虞将军,同突厥人作战。”
“嗯?”公孙陵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且主战的武将文臣都十分支持,朝会上,支持谢将军的声音十分响亮,齐王爷不在,圣上几乎压不住他们。”宫人焦急的低声说道。
公孙陵啐了一口,“齐王爷还没怎么样呢!他们就!”
齐王爷如今还生死不明,这还不叫怎么样么?
公孙陵愤然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