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承认就好!云香布行的春草新纺浆染不慎,导致进贡入宫中的布料害人生病!来人呀,将这女掌柜和女工压入大牢——”
“慢着。”齐王开口,“府尹平日里就是这般审案的么?”
公堂外头围着一早就跟过来看热闹的众人,
有些嬉笑道:“可不是就这般审案子的么……”
府尹额上直冒汗,“这……这不是已经清楚了么?齐王爷还有什么示下?”
“春草新纺早就流通与市面,在进贡入宫中以前,就已经售出众多,从未听闻有害人生病之事。”沈昕娘缓缓开口。
声音并不非常大,但公堂外头的人,为了听清她说话,皆屏气凝声,倒显得她的声音格外的清亮。
“且从布料浆染好,送入宫中。到制成成衣,穿在宫女主子们身上,所经过环节颇多,贮存,剪裁,缝制,缀饰……接触过这批布料的,可不止云香布行。既要审问云香布行,这中间层层环节,自然也不能遗漏!”
沈昕娘的话,让公堂外头围观之人纷纷点头。
齐王勾着嘴角,看着府尹。
府尹偷偷侧脸,看向另一旁的女官。
女官瞪了他一眼。
“这个……这个……”大冷的天,府尹却觉得自己背上也都是汗。
“宫中各个关节自然都是稳妥的,宫中从未出过此等事情,唯有这匹春草新纺出了事!同期布料同处于宫中针织绣纺就没有出问题!不是云香布行的责任,还会是谁的?”女官看着沈昕娘反问。
“有心人故意为之也未可知。”沈昕娘淡然回视她。
漆黑无边的眼眸,让女官一愣,心头不由有些惊惧,慌忙别开视线。
“那……那还有宫中太医也查验过了,致使宫女们患病的正是因为春草新纺这布料上有毒!你一个小小的布行,能引得宫里谁来陷害?莫要……莫要自己给自己贴金了!”女官不敢与沈昕娘对视,想起她那一双漆黑的眼睛,说话也有些怯声。
“话不能这般说——”
府尹正发愁一边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一边是齐王爷,自己这案子该怎么审下去的时候。
公堂外头忽然插入个声音来。
他惊愕向外看去。
一个年长的老掌柜缓步而来。
“堂下擅入者何人!为何贸然闯入公堂?”府尹喝问。
若不是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定是二话不说将人打出去,哪里会好脾气的再问问?
“某并非无关之人,这次的布料使宫中宫女染病之事,也事关苏州织锦的名声!”老掌柜拱手,“某乃是苏州织锦的掌柜!”
府尹一愣。
女官也诧异向老者看来。
世上真是什么稀罕事儿都有!还有人主动来摊官司的?!
“云香布行浆染后送入宫中的布料,乃是购于苏州织锦。出了这种事情,自然是谁都不想的,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苏州织锦则无旁贷,理应站出来帮助查明原因!”老掌柜拱手说道。
他虽年长,却声如洪钟,气势如虹。
引得公堂外头赞和声一片。
“苏州织锦真是有胆量,有担当!”
“好样的!苏州织锦不禁布料好!这信誉也好!”
“这种时候不慌忙撇清关系,缩到后头,反而主动站出来!这就说明人家光明磊落!”
“就是,不敢站出来的,才是心里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