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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寻仇(第2页)

我三人之间只顾着争论,却完全忽略了客栈门前站立的五个大汉,为首的大汉一抿鼻孔中流出的鲜血,叫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娄琴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木棒,提在手里,向前逼近一步,说:“怎么?老娘说的话,你是没听懂吗?”

为首的大汉露出一丝怯懦的表情。但他并没有后退一步。我想,被这么多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尤其是自己的四个兄弟,是进是退全然仰仗他的指令。江湖上的人,性命事小,面子事大。退了后一步,脸面无存。

那汉子咬着牙,脸颊的肌肉绷紧,上前一步说:“老板娘你武功了得,我自愧不如。但是,我兄弟五人来此并非有意滋事,而是这小子。。。。。。”不知何时,那柄长刀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刀尖儿指向李小谦,狠狠地说:“这小子奸诈狡猾,作弄我三弟,致使他至今在家中盯着一张破纸,痴痴傻傻,犹如失魂一般。今日,我定要擒了这小子,回去给我三弟一个交代!”

娄琴问躲在他身后的李小谦,说:“可有此事?”

李小谦躲在娄琴身后,探出头来,说:“没有!别听他胡说!”然后,他又冲着那汉子大喊:“你三弟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哼!”大汉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往地上一扔,说:“你不认识我三弟?那这个东西你可认识?”

那张纸被大汉大力抛出,如同断线的纸鸢,在空中徐徐飘落。当它稳稳地躺在地上,我定睛一看,只见雪白的纸片上画着一个弯曲爬行的蛇形符号和上下排列的一大一小两个半圆,行笔不同寻常。

这不是李小谦所写的那个“唉嘶必”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五个人竟是那个黄袍道士的兄弟!我想起那日黄袍道士被李小谦一番作弄之后茫然失措的神情。从那汉子的话语中不难听出,那黄袍道士回家之后过于执着李小谦写得那个“唉嘶必”,因而陷入痴境,不能自拔。

李小谦呵呵一笑,从地上捡起那张纸,抖了抖,说:“我当是谁呢,原来你是铁卜神算的兄弟啊!”

大汉横刀上前,喝道:“你承认就好!还不跟我回去受死!”

李小谦两步退到娄琴身后,说:“慢着!慢着!你兄弟自称铁卜神算,我只是写了两个字,让你兄弟测算。他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自作自受,怎么赖到我头上啊!”

娄琴点头,说:“说得不错!不知这位好汉如何称呼啊?”

大汉冷哼一声,象征性地抱了抱拳,朗声说道:“汤明法!”

娄琴的身躯微微一震,将汤明法细细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其余的四个大汉,说:“义士可是义烈将军李彦仙的旧部?”

汤明法也愣了一下,见娄琴竟然认识自己,并且言语中满是敬意,便郑重向她抱拳,说:“正是。不知这位夫人是。。。。。。”

“哎呦,别叫人家夫人嘛。”

娄琴又恢复一副招蜂引蝶的腔调,说:“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呢!”

“我去!”李小谦叫了一声,说:“大龄剩女啊!”

娄琴没有理会他,李小谦九百年以后的词汇对这个时代而已超纲严重,无论是褒是贬,我们都很难听懂。不然黄袍道士也不会在家中沉溺于迷思,不可自拔。

娄琴说:“小女子娄琴,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汤明法恭敬地说:“在下方才失礼之处,还望娄夫人。。。。。。”他一句“娄夫人”刚刚脱口,可能是觉得不太妥当,随即改口,说:“呃。。。。还望娄姑娘见谅。”

娄琴喜笑颜开,说:“无妨无妨,不打不相识嘛。”她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的李小谦,说:“这位李公子乃是我娄琴客栈的贵客,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汤义士卖我几分薄面,到客栈堂中妥处,小女子备下酒菜,大家好生商量,不要坏了和气。”

汤明法思忖片刻,向左右几个兄弟眼神交流一番,点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我见这群人各个都是身负武功的高手,李小谦更是龟缩在娄琴身后,寸步不移。我报仇雪耻的打算只能暂时搁置。

再者,这群彪壮的汉子分明就是来找李小谦寻仇的。接下来,定然是一场好戏,纵有娄琴撑腰,李小谦也未必能够化险为夷。

多年战乱,金人几度南侵,盗匪、强人渐渐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流。街边一个不起眼的算命道士竟也有几个颇有来头的结拜兄弟。一个娇滴滴的客栈女老板,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这便是南宋初年,一个混乱的年代,一个不同寻常的江湖。

生长在这个年代我,如漂泊在茫茫大海中的一根毫不起眼的稻草,只得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却又如同命中注定般的、阴差阳错的,一步步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江湖风雨之中。

许多年后,当我回想起这一切时,除了懊悔与怅然,还有一种对命运深深的感慨。有时,我会思考,这场命中注定的风雨到底是以何时为开端的?

出生?

雁荡山?

初遇李小谦?

还是在娄琴客栈一步步卷入江湖开始呢?

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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