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司马宁是司马徽的幼女,本来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只是都是青年时便已夭折,司马徽膝下便只剩了这么个女儿,因此对她宠溺非常。只是司马宁后来渐渐长大,不知为何与其父不睦,性情更是大变,从此凡事要和司马徽作对,生出许多事来,父女俩更是几次动手,都是赖其母居中调和,这才宁息。
司马宁对朝阳教人大多都看不顺眼,便常常冷言冷语相对,偏偏她又是个习武的好胚子,武艺远超众人,教内人就是受了她挤兑,也不敢拿她怎样,就是还言,那也不敢。她除了对石温敬畏几分外,余的师兄弟全不放在眼内,朝阳教上下对这位小姐,那是又恨又怕。十二年前,司马宁十九岁,她母亲自感时限无多,只怕自己死后女儿无人管束,若任她在教中胡为,又怕她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因此便为她寻了一门亲,让她嫁去了紫金山的卿家。
紫金山的卿家那是武学世家,族内声名最显的是卿妄尘,此人三十多年前与谭轲让、虞轻尘齐名,武功虽略逊谭、虞二人一筹,但若论起行善惩恶,锄强扶弱的事数来,他却是第一,因此江湖上对这位豪侠甚为推崇。司马宁的夫君,便是卿妄尘的独子卿柒静。如今卿妄尘已逝世,紫金山卿家便由卿柒静掌管,卿柒静此人亦是仗义任侠,其父又颇有声望,江湖人对他也多是敬重。只是卿柒静不曾和武林中如常泽、金起陆、冯嵘一般的高手比试过,于他武功上的造诣倒是难得估量。
司马宁敢如此待金起陆、查琉匪,一来她性子久来如此,二来也是因她家世显耀。
金起陆问道:“卿夫人怎会到这儿来的?”他曾听说司马宁未嫁之时,处处和司马徽作对,只怕这人还是有悖逆之气,为和父亲作对,倒坏了自己对付常泽的大计,因此这才探问她的来意。
司马宁微微一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路过这,听说我查师兄带了好些弟子来这,我以为他是遇了什么难事呢,想着过来帮一把手。”
金起陆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只想道:“你别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查琉匪干笑两声,道:“师妹,这是师父让我来与金掌门商议事情,没什么事的。”
司马宁冷笑道:“哼,没事,你师父那是我爹,他的心思我这个做女儿的还不知道!”查琉匪讨了个没趣,讪讪垂头。
乔银山见了查琉匪这神情暗暗好笑,只是他却也想不怪查琉匪如此萎顿,依适才所见,已可想查琉匪从前没少受这师妹的欺压。
原来,他去与查琉匪商议如何设计陷阱制服常泽,当时他与查琉匪在房中说话,话到一半时,忽听门外有个女子的笑声,两人一惊,忙回头去看,只见一人已推门进来,便是这司马宁。二人密谋当时遭人窥听,都是惊骇。乔银山又未见过司马宁,但看查琉匪也是一脸惊恐之色,便以为司马宁是来探讯的外人,如此秘事被人听去,他哪里能容,当即便提掌向司马宁攻去。司马宁不避不让,笑盈盈立着,待他离得近了,轻轻挥袖一拂,红袖甩到乔银山右掌上,乔银山只觉整条右臂巨震,跟着胸口隐隐疼痛。他惊痛之下后跃了一步,查琉匪急赶上来道:“别动手,自己人。”
司马宁那时回道:“谁跟他自己人!”查琉匪求道:“师妹,你别闹了。”乔银山一听他叫师妹,才知司马宁的身份,当即收手,被司马宁那一袖拂得手上生疼,他自也害怕。其后便是查琉匪谎哄司马宁,欲让她别管这事,但那司马宁连连巧问,把查琉匪逼得无法。乔银山见状,才设法将查琉匪带到了自己落脚处来。只是二人到了西喉山,才将落座,司马宁便又到了门外,二人全然没觉出她在后跟着,又是一愕,只是司马宁颇有身份,她既来那便不能把她赶走,也只得看茶招呼,这便等到金起陆回来了。
金起陆看司马宁讥刺自己父亲和师兄,只是这事也关联他,司马宁的讥讽言语,那便是把自己也带进去了,心中不喜,微微皱眉,道:“卿夫人,这是金门与朝阳教的事,还请夫人暂先回避。”他这话说的已极是明白。
司马宁道:“我还是朝阳教人呢,也要回避吗?”
金起陆笑道:“你是紫金山卿山主的夫人。”
司马宁眸光转冷,道:“那我便同金掌门说明白了,紫金山山主也是半个朝阳教人。”她言中之意,自是指自己丈夫是司马徽女婿,朝阳教和紫金山是一家人。
金起陆目光一动,心道:“这说的也是,常泽毕竟难对付,要是能把卿柒静夫妇也拉扯进来,那便有了两个大帮手,胜算更大。来日便是江湖人嘲骂,那也不致只我一家承受。”思念及此,面色转和,当即笑道:“是,是,倒是我糊涂了。”
查琉匪见惯了司马宁神气,自也忍受惯了,他却怕师妹倨傲无礼惹恼金起陆,他方才见金起陆变了脸色,知金起陆不悦,正想出言缓解,复又见金起陆展露笑意,这才放心。
司马宁用眼稍扫了明千霜一眼,金起陆含笑道:“卿夫人和司马教主乃是骨肉至亲,卿大侠又是司马教主的东床快婿,自然是一家人。”
司马宁撇嘴一笑,道:“金百年老前辈在时,朝阳教和金门走的还没这么近。这会儿你执掌金门,朝阳教倒是快成了金门的后院了。”
金起陆面上闪过一丝阴气,但一逝即过,后仍是笑道:“卿夫人真会说笑,朝阳教与金门相隔数百里,怎么能成金门的后院呢。”
司马宁笑而不言,查琉匪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含怒瞧着司马宁。
司马宁目光偶往查琉匪身上一转,笑道:“师兄,要发火你就好好发,这样憋着,容易伤身。”
查琉匪被她这么一说,却不敢再露怒色。
司马宁又道:“金掌门,你说我师兄是生你的气呢还是生我的气?”
金起陆笑道:“查大侠气度宏量,自不会生咱二人的气。”
司马宁越发大笑起来,道:“金掌门你最好同我师兄多待几日,便看他有没有气度吧。”
查琉匪道:“总不及师妹你有气量。”
司马宁道:“师兄错了,我可没什么气量。”
查琉匪横了她一眼,司马宁笑着抿了口茶。
金起陆对司马徽这位千金的无礼早已耳闻,只是今日亲见,越发明了,心中暗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一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