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之中才响起一阵低沉的抽噎声,刘洪昌的妻子低声哭诉:“老爷,咱们离了宁阳县,随便找个地方买些地不成吗?要是那狗官在京城也有关系,咱们,咱们……”
只是还没等刘洪昌开口答话,耿老爷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伸手指着宁阳县的方向骂道:“狗官,狗官!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刘洪昌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呕血的耿老爷,怒道:“真是妇人之见!正所谓人离乡贱,你就不想一想,咱们离了宁阳县,谁会把地卖给我们?可是不离开宁阳县,刚刚的事情就有可能再发生一回,两回,三回,谁又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如今的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这一次,要么是咱们告倒那个姓杨的狗官,要么是咱们死在进京的路上。”
“只要让咱们活着到了京城,”刘洪昌深吸一口气,说道:“就算那姓杨的狗官在京城也有关系,那姓朱的皇帝也断然不至于太过偏袒他,无论如何也要给我等一个交待才是。”
“最坏的结果,就是把我等另行安置,让官府给咱们分些土地——即便如此,也总好过咱们自己找地方安置要强上许多。”
耿老爷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刘老爷说的不错,如今的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既由不得我等退却,也由不得那姓杨的退却,是死是活,全看那姓朱的皇帝还要不要脸面。”
……
“真踏马的能藏。”
正当刘洪昌和耿老爷等一众士绅们商量着进京告御状的时候,杨少峰杨大知县却已经在跛五的带领下,找到了许多乡绅们供认出来的藏身之地。
不得不承认,这些乡绅们确实有一定的本事,比如一个姓杨的乡绅,就是躲在了卧牛山的一个山洞里。
在跛五带着杨大知县带到这个山洞的时候,里面还藏有大量的米、面、油、盐,还有各种针头线脑和布匹,甚至就连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小茴香等各种香料都有。
即便是杨大知县早就有所猜测,可是等真正看到这些东西时,杨大知县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感叹:“狗入的,就这些东西,都够整个鹤山村的百姓两三年吃用了!”
跛五低声道:“县尊,这个山洞里藏的东西是最少的一个,小的怀疑,这些狗入的并没有全部交待,肯定还有私藏起来的东西。”
杨少峰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儿怀疑人生。
光是姓杨的这个乡绅招认出来的东西,就已经够整个鹤山村四十户百姓、九十口人吃用上两年,就这还只是最少的一个,那其他乡绅藏起来的东西呢?
要是全加在一块儿,这些乡绅们藏起来的东西怕不是够整个宁阳县两千多口人吃用上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
不是,这些狗入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中原堂口的老百姓向来讲究一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只要这些乡绅们当初对待乡里的百姓稍微好一点儿,宁阳县的百姓也不至于一点儿都不念他们的好,更不至于在分完他们的土地之后还要骑着马去揍他们。
倘若早知道有今天这么一遭,这些人会不会后悔?
杨大知县微微叹息一声:“瞧瞧这些人吧,哪一个不是十里八乡都有名声的乡绅,哪一个家里没有个几百亩甚至更多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