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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鞋子上的金线如此细密,不知费了多少工匠的心血织就了彩云南飞的纹样,虽只是空空摆在那,也可令人想象穿着此鞋的女子定然天真烂漫,贵气逼人。
只是出现在这座杀人塔中,再华丽的鞋子,仔细看来都有些渗人。
眼前的一切和方才那要将人碾成肉酱的石壁一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
冰流忽然灵机一动,猜到了改造此塔的人的路数,“这香气不寻常,恐怕是迷香。”
二人觉之有理,纷纷取出一粒放毒药丸服下,又用黑布遮住了口鼻。
曲韶又拽着她去了那雕梁画栋之下,只见那贵妃椅上飘着一片浣花笺。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忽然有窸窣的声音,她们转过头去看,原来拿起这张浣花笺便是触动了机关,那双金缕鞋就这么凭空动了起来,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走,仿佛真的有人在穿着这双鞋步行一般。
可若在灯下仔细一看便知,那鞋是被上方极细的丝线所牵,才会动得起来。
她们都在压抑呼吸的频率,避免说话动气,此时只是相视一眼,都明白了这一场戏的用意。
这是在复刻小祝后与姐夫偷情的刺激场面。
若小祝后尚存有一丝歉疚,配合吸入了致幻的迷药,再加上目睹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恐怕会当场吓疯吧。
可惜来的终究不是小祝后,是她们两个与这金缕鞋毫不相干的人。
只见那双金缕鞋如同一个含羞的少女,缓步踱着,先是绕着画堂走了一圈,随后竟然幽幽步上石阶,向第七层去了。
一阵阴风吹过,窗上挂着的铜铃叮当响起,满屋的馨香气味也被吹散了些。
冰流道:“这层没有别的什么了,她是想让我们跟着那双鞋上去。”
曲韶亦点点头,她也并未被那丝线牵引的雕虫小技所惑,但她是真的难以想象,这样风格迥异的密室与机关,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跟上冰流的脚步,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这塔中有一些机关,有似曾相识之感?”
冰流只是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就是洛神山上那座古塔啊!”曲韶见她还无反应,干脆又推了她道,“你不会连自己怎么成为密使都忘了吧?你那阵是不是李藏守塔?”
冰流干咳了一声,实在不想让曲韶再在这个话题上进行探究,于是勉为其难,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啊,是你们白阁主呢。”
“这样啊,那你跟李藏”
“之前做暗探时的事了,那时”
冰流又有些后悔,自己何必挑起她的话来,于是干脆堵住她的嘴,“迷香没有散尽,还是少说话罢。”
曲韶眯起眼睛盯着她片刻,轻哼了一声,才有跟随她上台阶。
最后一层了,她们躲过了许多次死劫,此时心里倒松快些了,但依旧不敢全然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