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年前,她正为吉普赛混血查尔斯·布兰德疯狂;一年前,她抛弃理性般执拗地追求着西里斯·布莱克。而现在,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独属于夏日的激情不再。羽毛笔悬在桌沿,笔尖挂着一枚订婚戒指。
雷古勒斯一同送来的礼物中,只有一支陶瓷金钗让她好奇。欧洲一向流行东方风格的饰品,大多是摆在屋里的瓷器或玉器,这样的小饰物她倒是少见。钗子本身由两股金簪合成,尾端却非常见的珠翠,而是青白色陶瓷雕花。
出于对这件礼物的喜爱,她在封信时,随手将羽毛笔变成了玻璃玫瑰塞进信封——变形术绝对遵从施法者内心真实的好恶。她下一次见到这朵玻璃玫瑰,是在布莱克家的书房。早已被原主人抛之脑后的变形,被黑魔法封存在永生瓶中,没有变回羽毛笔。
玫瑰是一个巧合。她当时根本没把四年级收到的圣诞礼物和他联系起来。
在原本属于N。E。W。T。s的时间里,凯瑟琳签了无数文件和合同。她接受了马尔福庄园下午茶的邀请,并为此破天荒地找来从前的礼仪老师,恶补了一番礼仪知识。她的礼仪教师被坎贝尔先生高薪聘来,一开始,他红光满面,心宽体胖,但在和十二岁的凯瑟琳互相折磨一个暑假后,放弃了坎贝尔先生的重金挽留,逃离了凯瑟琳。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邀请与歉意,他受宠若惊,并将他去年出版的新书寄给她。这本书中,关于饭桌和社交礼仪的总结都来自于他对纯血家族的观察,其中,马尔福家是范本中的范本。凯瑟琳整夜未睡,读完这本厚一英寸的教材。对于其中的绝大部分内容,她都嗤之以鼻,但又不得不背下。
但事实证明,她多此一举了。
马尔福庄园的下午茶进展得很顺利。她以为会发生的一切,都未发生,卢修斯根本没露面,纳西莎一开始就表明这并非正式宴会,非常轻松随意。饶是这样,凯瑟琳依旧维持长达四个小时的高度紧张。话题聊到最后,她渐渐摸出规律:只要谈些纯血美德和纳西莎的孕肚,就不会出差错。
“你的肚子看起来……”在纳西莎这分钟第三次抚摸肚子时,凯瑟琳忍不住问,“我不太懂……是不是快要生了呀?”
“你说得没错,”纳西莎笑起来,“不出意外,这个小天使会在六月来到这个世界。卢修斯遵从布莱克家族的传统,如果是个男孩,就叫德拉科;如果是个女孩,就由我来取名。”
“德拉科真是个有力的名字。”
纳西莎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当然,我小时候翻族谱时,就对这个名字一见钟情。”
和纳西莎的会面后,事情推进得更快了。她很快和雷古勒斯确定下来婚礼日期——也就是她从破釜酒吧搬进布莱克家的日子。根据婚姻法的规定,如果不举办婚礼,则必须在魔法部进行登记,否则这段婚姻将不受保护。
雷古勒斯致信过她多次,反复确认她是否真的不需要婚礼——至少在当时,这很不寻常。如果她改变主意,他可以立刻奉上,无需她操心。但无论他试探多少次,凯瑟琳都未动摇。
她不喜欢婚礼,那对她来说就像一场葬礼,宣示着从此以后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凯瑟琳·坎贝尔的死亡。她也不愿意在公众前堂而皇之地撒谎,说出“我发誓将永远对我的丈夫忠贞不二”这类笑话。
在第一天到来时,她其实没有想象中紧张。反倒是雷古勒斯因为过度紧张,再次经历了长达三夜的失眠。他来接她离开破釜酒吧时,她没错过他眼下一层乌青——常年熬夜的凯瑟琳很熟悉这是怎么形成的。
“……你没睡好么?”
“至少你看起来睡得不错。”他语气很轻松。
这段时间和他的交锋中,这个男人对她来说已经不在陌生,但恐惧依旧存在,以绞刑架的方式。菲奥娜的言论萦绕在心中,导致他所有尊重让步,在她看来都像在诱哄她把绳子套在脖子上。
格里莫广场12号与布拉克家族一样,本身就是老古董的存在。站在入口处,不同于马尔福庄园开阔的花园,这里没有生命迹象。从下往上看,铁栅栏连城的高墙坚固如牢笼,其后是宅邸本身——乔治亚风格的大成之作,线条僵硬、外观富丽、冷如顽石。
当她踏入那阴森的甬道时,想起了亨利八世的第二个王后,她走入伦敦塔,在那里被砍下头颅。
……如果黑魔法的神想要在英国挑选府邸,它应该很喜欢布莱克老宅。
雷古勒斯注意到她的紧张无措。他先将她带上五楼参观。在介绍到西里斯从前的卧室是,他停顿了一下,不带感情地说“这是我哥哥原来住的地方”。凯瑟琳打消了想当场进去看看的想法,她们心照不宣地跳过西里斯的房间,走下四楼,然后是三楼、二楼。二楼有两个精致的玻璃橱柜,摆满布莱克家族多年来的藏品,她只是探头扫了一眼,就被那气息吓得挪开视线。
雷古勒斯又带她去了地下室,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大多是家养小精灵负责管控。最后,他们才在一楼停下。凯瑟琳一开始并不明白他为什么把一楼留到最后,而在看到那一排沉睡在黑暗中的画像后,她明白了。
“我需要和沃尔布加夫人问好吗?”
“按照传统,这是应该的,”他也放轻音量,“但妈妈正在休息,她会谅解你的。”
凯瑟琳长舒一口气。
第一夜暗流涌动。没有感情的沉淀,一切都在试探中小心度过——他再次尊重了她的意愿,让这天彻彻底底变成搬家日。他没表露任何企图将婚姻元素强塞给她的意图,反倒有些过度反应,不断地询问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