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看你那德行。上面拿官帽子压你,你要青松挺且直啊。”
宗明无法理解关杰这些和世事格格不入的想法。
“你这个人,下面跟上面对着干就一定风格高嘛?我们这个华侨可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还不是有钱人和有权人相互勾结!”
“你不要太武断了,我还没给你将她的故事呢,她是个世纪奇人。”
“好家伙,大言不惭,世纪这个词你都给套上了,有多离奇?”
“她啊,十几岁的时候被她爹还债抵给举人当四房太太,你想啊,深宅大院外加一个老头子,一树梨花压海棠,她指定不乐意啊,最后为爱私奔,跟着德菲先生跑了,把举人气死了。为了爱情都跑出国了,这追求爱情的劲头是有多大!”
“扯淡的,没有爱情也能活,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嘛,啥爱情,全靠浪。”
“爱情当然得男欢女爱,不过也得看对眼不是,没想到这个德菲尽管出生欧洲贵族的巨富并不是浪荡少爷,两人相互厮守一生,这爱情可谓忠贞不渝,历久弥坚。”
“不要给我说什么爱情,我不相信这玩意儿。”
关杰嘴上说着,心里已经活动了,他想去黄茅岗看看地形。
一个在海外享受荣华富贵的人还要落叶归根到偏远穷苦的家乡的人儿,比那些乐不思蜀念叨外国月亮更圆的货色强百倍不止,她值得自己设计一个有意义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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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明是绝顶聪明的人,在递烟的功夫读懂了关杰的心思。
“要不我们先去看看现场,权当野游了,黄茅岗那个地方风水绝佳,不知道为什么附近的人看不上。”
“看看就看看。”
黄茅岗原来叫黄台岗,是泇水村南头一个坡岗,靠着泇水河。坡岗上原生杂木林长的倒是巨木森天,巍巍气象,但是方圆百里的风水先生更是将此地定性为恶地,更让人们避而远之。
在泇水四乡八里,你可以不听别人的话,但风水先生的话不能不听。乡村野夫们眼里的教书先生,治病先生,看风水的先生都是大能人。不听先生的话要吃大亏。
因此这块地既没有活人占,也没有死人占,成了一块净地。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黄茅岗近百年来只有一位客人,宗震岳的娘埋在这里。她死前叮嘱儿子就把她埋在岗上,不是她不信风水先生的话,家里实在是没钱墓地,她不想死后还让儿子为难。
穷,比先生的话威力大的多!风水就算不得什么了。
黄茅岗只能称为岗,因为它不足十米高,刚刚突兀的突出地表。岗上二尺下去就是花岗岩,这很突兀而诡异,方圆百里的山皆是普通的暗灰色石灰岩,唯独黄茅岗的石是赭红的整块花岗岩,錾不动,撬无缝。
远远的看见黄茅岗,关杰就兴奋了。
“你们被风水先生骗了几百年了。”
“啊?”
“这是一块绝佳的宝地,大风水!葬这里非王即侯。”
宗明心里突了一下,他马上想到了宗家三代宗兴邦。
“关大哥,你也懂风水?”
“笑话,建筑师不懂风水,就像作家不懂修辞,能成事嘛!”
宗明呵呵笑。心里想关杰你个老小子,总算把你钓来了。
“既然是大风水,必须得配你的作品才搭,你不怕别人浪费了这块宝地啊。”
“你别给我灌迷魂汤,上去再说。”
坡不高,但陡峭的很。
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爬上坡去。
坡顶很大,有个百十来亩地的样子,像个倒扣的鏊子,四周圈高些,中间稍洼一些,能存住水财,滋养了坡里粗大的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