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难民当中显然是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来管事,大棚就这么大,能容纳的人数有限,所以能够待在里面的,都是老弱病残。
看样子,已经有一部分人换取了粥水暂时填饱了肚子了,那粥水赵然见过,不稠不稀,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不过也依旧有一部分人,是饿着肚子的,要么是不舍得,要么就是真的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
看着下面为了一碗白粥而付出巨大代价的人们,赵然心里沉甸甸的。
去指责李府这些豪绅?
理由呢?
如果靖山县县衙能够有一点作为,那么这些难民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就不会给李府他们机会。
希望,今晚的风会小一些吧。
接下来两天,赵然每天都会和闻墨带着一些清粥去难民区,只是闻元之为官数十年,公正清廉,两袖清风,家里就几十两银子,前几天已经花费了大半去接济这些难民了,现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没看李府的人见他们派发清粥都无动于衷吗,就是很清楚的知道,闻墨根本就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在他们心里,闻元之毕竟还有些影响,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当然,前提是不要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闻墨这种可一不可再的行为,他们也懒得管。
第一天,城外难民勉强维持温饱。
第二天,已经有人拿出自家的田产凭证,可是换取的不过是一天的口粮。
到了第三天,赵然眼睁睁看着一对夫妇,就把自己还未满十岁的女儿,抵押了出去。
到了傍晚,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把孩子送到了李府,在这些父母的眼里,孩子们接下来或许会很艰难艰辛,甚至悲惨,但是总好过活活饿死。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就这样卖出去,他们又有哪一个是甘心的,只是死亡的威胁一直笼罩在大家的头顶上,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是谁。
这三天,赵然就真的见过活活饿晕过去的人,要不是他和闻墨连忙施救,那人就醒不过来了。
两人看了三天,可是也愤怒了三天。
要不是这三天闻元之担心他们乱来,跟在他们身边死死盯着哥俩,两人早就冲进县衙去狂揍县令一顿了。
“轰隆隆!”
天际忽然炸响一道惊雷。
阴沉了数天,这老天终于有所动静了。
可是对于难民来说,这无疑是催命之雷。
天气本来就已经够冷了,如果再下雨,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两个在这看着,我再去找县令!”闻元之阴沉着脸说道。
赵然一把拉住他,说:“先生,带上我俩吧,我们在这里,什么忙都帮不上。”
闻元之看了看两人,随即点了点头。
这两天三人经常在一起,偶尔也会谈论起学业来,闻元之对赵然时不时蹦出来的一些话感到震惊,一度自愧不如,对赵然是越发的欣赏起来。
县衙他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可是县令不是避而不见,就是见了,也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付出行动。
至于那些豪绅,一个个豺狼虎豹,他自知没办法改变这些人,找过一次之后就彻底失望了。
所以今天赵然主动提出与他一块前往县衙,他也是考虑到,说不定自己出面都搞不定的事情,能被这个小辈说服呢?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想着赶紧找到县令,可是当他们来到县衙的时候,县衙差役却告诉他们,县令竟然去临江楼赴宴了!
闻元之听到这话又把自己气了一遍,只好气冲冲地赶往临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