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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惠妃的答复,容妃心满意足,不?愿再呆在气味腐朽的晴芷宫,急匆匆离去了。
芸香见主子发脾气,早吓得?战战兢兢,然而?想一想前头死了的瑞香,还是不?得?不?硬起头皮劝:“娘娘……”
惠妃脸上的疯狂早已退了下去,只剩深深的无力:“别说了,这两个?人,今日来都只是为了利用我,我明白。容妃固然是挑唆我去对付宸妃,可是宸妃那一招以退为进使?得?也不?错。”
“可是,她们?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你没听懂么,宸妃是想叫我在紧要关头拉她一把,而?容妃呢,八成是想叫我去顶缸。”
“什么?”芸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容妃娘娘怎么这样?娘娘,您不?能答应她!”
惠妃像是才认识了芸香,伸出手?来欲抚她的头发,吓得?芸香又?是一哆嗦,惠妃便收回手?去:“好丫头,这时候了,还在替我着想。放心,关在晴芷宫想了这么久,许多?事我也该想清楚了。”
“那么娘娘的意思是……”
“先去送个?信给玉泉宫,就说我明白了。再给我梳妆,替我递信去养怡居,我要求见皇上。”惠妃沉声吩咐,却不?说自己的心思。
主子对宸妃只一句不?清不?楚的话,仿佛什么也没说,然而?芸香却也不?问。
她知道,作为宫女,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是一种负担,更何况,主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芸香想一想自家主子的处境,为难道:“可是,可是,皇上他怎么肯来?”
“你就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求皇上务必来一遭。”惠妃见芸香满脸惊惶,扯起嘴角笑一笑,“不?过是求皇上来见一见,我会装个?重病的,反正我疯疯癫癫,说些?疯话也不?奇怪,我不?会叫你犯欺君的罪。”
芸香这才放下心来,先替惠妃梳妆,然后疾步走了出去。
到得?养怡居,御驾却不?在,守门的小太监对芸香客气而?疏离:“姑娘还请回去,养怡居可不?是寻常人该转悠的地方。”
芸香咬牙道:“惠妃娘娘命我带句话出来给皇上,她说,人之将死……”
惠妃到底是三皇子生母,三皇子又?是如?今皇帝跟前最有出息的儿子,那小太监听见这么一句,哪还敢托大?:“好叫姑娘知道,实实是皇上不?在养怡居,皇上他老人家去给太后请安了,姑娘可别说是我说的,只管替娘娘去请皇上就是了。”
芸香应了,先拿了一角碎银谢那小太监,然后才急急赶到慈安宫。
一进院子,便被?拦了下来。
芸香又?把惠妃的话说了一遍,那老姑姑却铁面如?山:“姑娘别急,四?位主子都在里头呢,任它?天大?的事也不?敢搅扰。”
芸香还要再说,边上一个?年长的宫女用力扯她一把:“静兰姑姑的话,你还是好生听着吧!”
晴芷宫冷寂许久,芸香没办过什么体面差事,连静兰也不?认识,然而?名字总是听过的,此时听见旁人提点,连忙闷不?吭声退在一边。
虽然站在边上,芸香心下愈发忐忑,不?知里头是怎么个?境况,竟连太后娘娘身边最倚重的老姑姑都避了出来,想来两位妃子娘娘,是定要分个?高下的了。
这里正胡思乱想,便见两个?粗壮的嬷嬷拎着个?捆得?粽子般的人出来,口中还道:“叫你诬告宸妃娘娘,可不?是犯了死罪,幸好宸妃娘娘心善,替你求情饶了一家子!”
宫里办事,向来讲究个?干干净净,什么时候会这般四?处嚷嚷了?
两位嬷嬷,仿佛是在替宸妃娘娘辩解,又?仿佛是在暗示宸妃的脱罪是另有隐情。
院子里静得?可怕,树梢的银杏叶随着冷风悄然落下,众人似乎都能听见那叶子落地的声音。
便是此时,容妃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对行礼的静兰视而?不?见,只用力一挥手?:“回宫!”
芸香见大?事已了,连忙又?上前对静兰说一遍晴芷宫的事,静兰却还是摇头:“姑娘,且再等等吧,宸妃娘娘可还没出来呢。”
檀香的味道沉静悠长,然而?孙云儿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事情既复杂又?简单,太后不?愿管妃子们?的闲事,一道懿旨召来了皇帝,皇帝听孙云儿和容妃各自申诉一遍,并不?曾多?说,只是命令处死钏儿,还命嬷嬷们?把那些?话给张扬了出去。
明着看,孙云儿是赢了此局,然而?却不?是她想要的样子。
皇帝是为了保全孙云儿宠妃的体面,才不?由分说地处死了钏儿,可是孙云儿明白,皇帝是为了宸妃这个?名头,而?不?是为了孙云儿这个?人。
良久的沉寂后,皇帝开口了:“宸妃,你想要皇贵妃的位子,朕许你就是。”
孙云儿只觉得?嗓子干哑,用力挣了几?下才说出话来:“我没有……”
“不?必再说了。”皇帝抬手?止住孙云儿的话,又?对太后行礼,“儿子还有许多?奏折要批阅,这就告退了。”
孙云儿跪在地上许久,腿麻得?站不?起来,然而?皇帝离去不?能不?送,只能挣扎着转个?方向,对着皇帝的背影下拜。
太后的脚步又?轻又?慢,行到孙云儿身边,带着长长的叹息:“皇帝待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别怨皇帝。”
“妾不?敢。”孙云儿不?知道太后为什么对自己发起了慈悲,然而?此时深深的挫败感在她心中萦绕,她来不?及细想那许多?,只跌跌撞撞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