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笑得桃花眼波荡漾,微一拱手:“自?然,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兄长保重。”说完,将谢嗣音扶上马车,自?顾自?坐在车前,扬鞭而去。
因着马车两侧刻着陈留侯府的车标,一路无人阻拦,二人顺利出了城,继续向西。
官道宽阔,不见行?人。
行?了大约一个?多?钟头的时间,天色瞬间变暗,一道隐隐的雷声?在天幕之后?闷响起来。
谢嗣音撩起帘子,仰头望了眼天际:“夫君,要下雨了!”
仡濮臣望着前方?林子的目光一收,眸色深重,低应一声?:“嗯,我们在前方?找个?避雨的地方?歇一歇。”
正说着,风声?穿林涛而过?,越发急促,与此同时隐隐传来檐前铃铎之声?。
像是有寺院观宇。
仡濮臣闻声?驱车而行?,走不到一里多?地,就瞧见一座破败寺庙。
山门斑驳脱落,头上一面朱红牌匾,隐隐可见三个?金字——“是岸寺。”
谢嗣音撩起帘子瞧了眼,笑道:“佛家虽然讲回头是岸,但少见着人将这个?当作寺名的。”
仡濮臣轻笑一声?,颇有几分嗤之以鼻的意?味:“既已下了海,如何还能回头。便是回过?头去,怕是也难以上岸。”话音落下,天空风声?大作,阴云霾霾。男人长鞭甩落,低低道:“走吧。”
马车骨碌碌向前,入了山门。又走了差不多?百步的距离,就到了寺庙阶下。
“吁——”仡濮臣停下马车,扶着谢嗣音下了车。抬头望去,只见殿宇破败,台下皆是碧藓苍苔,殿门也结了无数蛛网,廊下雏鸟啾鸣竟生了营巢。
二人相携着去了大殿,释迦摩尼佛金像脱落,十八罗汉尽数坏损,荆棘缠身,鸟兽狐踪,更是狼狈。
仡濮臣找了个?蒲团拍打一番,着谢嗣音坐下,又取出些许的饮食,送到女?人面前。
谢嗣音目光灼灼的瞧着他,一动不动。
仡濮臣上前一步,笑道:“娇娇怎么了?”
谢嗣音望着他这一番动作,慢慢摇了摇头,而后?一字一顿道:“夫君累吗?”
轰隆隆!
一声?闷雷乍响,惊得佛像之上绿叶轻颤。
仡濮臣笑了笑,桃花眼里尽是脉脉深情:“同你在一起,怎么会累?”
谢嗣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仍旧拿着那一双清泠泠的眸子盯着他。
良久,她才撇开头,低声?道:“每日里都欺瞒着我,也不累吗?”
扑簌簌地声?音响起,廊下鸟兽归巢,进了巢笼之后?不时有幼鸟探出头来,睁着黑黝黝的两只眼睛瞧殿内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