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拦在李忘书身前,跪了下来。
雪白的裙摆被污泥染脏,宋茹却毫不在意,她抬头望向元煦,道:“陛下,随臣妾回宫吧,臣妾身上的伤好痛。”
元煦深深看着她,他道:“你今日就偏要管此事么?”
“求求您了,今日陛下若为了臣妾身上的伤而大开杀戒,晚上臣妾会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的。”
雨水顺着她的脸庞滴落。
宝珠连忙撑着伞过去,跟着跪在了她身后。
她本就受了重伤,如今还敢淋雨,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群镇北军……
“臣妾是为了陛下!”宋茹忽的开口。
“陛下,名声贵于锦衣,今日杀人泄愤固然爽快,可来日又会多出许多诸如这般的刺客,臣妾能挡的了一次,却挡不了一世。”
元煦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今日宋茹过于冲动,她不该如此直白劝说,以前宋茹阻止元煦杀人都是旁敲侧击委婉规劝,必要时利用自已的柔弱博取元煦的同情,骗着元煦与自已一同离开。
宋茹这次受了重伤,脑子不甚清醒,加之晚上又被雷电追着劈,心中烦闷异常,没有心思去哄骗元煦。
况且如今她在元煦心里也算有些地位,最坏的打算也就是元煦不听劝,一意孤行,让她被雷再劈一次。
元煦捏了捏拳,他低声道:“宋茹,朕今日不但杀了镇北军,朕还杀了七宝斋的人,所有。”
宋茹瞳孔骤然一缩。
她没想到元煦竟已心狠到如此地步!那七宝斋老板娘是个好人,看元煦与她熟稔聊天的模样,宋茹还以为元煦不会迁怒于七宝斋。
宋茹沉默了片刻,问:“陛下,您食言了,您说过,待得了空要再带我去一回七宝斋,请臣妾吃老板娘亲手做的桃酥。”
在七宝斋吃桃酥时的元煦就像个世家少爷,放松悠闲。
如今却阴翳缠身,满身戾气,周身的血腥气能把人熏吐。
元煦道:“宫里的御厨也会做桃酥,且做的要比宫外的好吃许多,你若喜欢,以后让御厨多做些就是了,民间食物不值得你如此惦记。”
“臣妾惦记的是桃酥吗?”宋茹抬眸望向他。
元煦不语。
“臣妾惦记的是与我吃桃酥的那个人。”
“太迟了,宋茹,我从不会叫自已重蹈覆辙,留着知道朕过去的七宝斋老板娘本就是个错误,如今不过是将这个错误修正。”
“您今日就是不肯放过李副统领,也不肯放过镇北军是吗?”
“镇北军里留着这样的隐患,叫朕不能安心。”
宋茹重重咳嗽了两声,胸口狐裘被血浸红了一大片。
宋茹捂着肩上的伤,闭了闭眼,心想劈吧劈吧,让我被这雷劈死算了,也好过被这狗东西翻来覆去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