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云天也算是村子里的骄傲。一个一百多户的村子,在九十年代,没有几个人能够从村子里走出来。
村子不大,四五百人,想要走出偏僻而又落后的农村,唯有两条途径,一是考学,二是当兵。
鹤云天苦读到高中毕业,基于学校教育基础差、家庭经济基础差、个人学习基础差,考学实在无望的综合因素下,鹤云天选择了第二条路——当兵。
九七年,二月,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病逝。七月,香港回归。全国人民大悲又大喜。
九七年年底,经过层层检查,层层筛选,鹤云天穿上了绿色的军装。
胸前佩戴着鲜艳的大红花,鹤云天满怀希望,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兄弟姐妹,告别了家乡。
一别二年,家乡的境况跟鹤云天当兵的时候,基本没有发生变化。那时,国家的村村通公路政策还未颁布实施。村庄依旧是原始的土路,依旧是久干未雨时,车辆屁股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黄龙,忽左忽右的上下翻腾。
思绪还在记忆中翱翔,拖拉机戛然而止。
“喂,当兵的,到乡里了,在这里下车吧。”
司机大声喊到。
鹤云天赶紧跳下车,卸下手提拉箱,连声向司机师傅道谢。
鹤云天抬手看了看手表,九点二十。火车是下午两点的,尚有足够的时间。
乡里的车站,没有大门,没有院落。在离乡政府不远的十字路口,有二间门头。门头仅仅一扇门,一扇窗口。门的右侧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乡汽车站。
窗口里面坐着一位售票员。是一名又胖又壮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嗓门大得很,一边吆喝着卖票,一边吆喝着发车的时间。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停靠在大门前侧。
鹤云天买了一张车票,收起伞,不紧不慢地登上中巴车。
登上车,鹤云天环视了一下车厢,车厢内仅仅剩下一张靠窗子的座位。座位是双人座,靠窗的位置空着。另一边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短发,穿着酱紫色连衣裙的女孩,看上去像个十八九岁的学生。
“您好,这里没有人吧”。
鹤云天礼貌地问。
女孩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回答。
鹤云天把拉箱放在行李架上,非常小心地坐下来,生怕身上的泥巴蹭到女孩的身上。
鹤云天的确有些狼狈,雨水几乎淋湿了下半身,鞋子、裤腿裤脚,沾了不少泥巴。
衣锦还乡的军装,在这个时刻失去了演兵场上的光彩。还好鹤云天的坐姿,证明着他是一个军人,是一个受过良好训练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