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觉得今天队友们有些反常,但还是认真解释。
“微表情”我吐出这三个字,接着说道:“如果是陌生人,或者是他们十分厌恶的人,一定会有本能地反抗行为,即使吓呆了,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他们没有愤怒,而是惊讶,你看他们每个人都双眉高挑,眼睑睁开,眼睛睁大并呈关注状态,下颚自然张开,嘴部张开用于轻微快速吸气,这是最典型的惊讶,既不是呆滞,也不是憎恶和恐惧,只有惊讶,所以判断应为熟人作案。”
“只从表情上就看出凶手来了?”王队摇头。
我嘿然道:“当然还有其他证据,从伤口的深度能判断斧头的力度,能有这种力度的人,一定是青壮男子。”
“从脚印长度能判断,此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以上。”
“从门锁窗户的痕迹判断,凶手是正门无阻拦进入。”
“还有,这里的墙壁属于木合板材料,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可当时邻居并没有听到任何呼救声,另外——”
我指着那地上的女人尸体道:“还有她的姿势也证明了。”
“姿势?”众人瞪大了眼睛。
“姿势。”我点头,走到那女尸跟前,戴上手套把她扳了起来,解释道:“她死前应该这样的姿势。”
大家看着那女尸,见我把她摆成了歪着头的摸样。
“她正在调情。”我断言道:“此时尸体依然保持生前的肌肉紧张——臀部绷紧,脸向对方微微倾斜,舔嘴唇,若是这个男人不认识的话,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来的,总而言之,一切都在证明,凶手是熟人!”
“沈哥,你咋知道她死前是啥姿势啊?”小张苦着脸道。
我觉得他表情有些奇怪,可也没多想,指着桌子上四溅开来的血迹道:“通过血液飞溅的位置推断出来的……”
听到这话,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老许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这是咋了?都吃撑了?怎么不说话?”
我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心里生出一丝诡异。
小张咽了唾沫,正要说话,忽听老许道:“小沈,去哪儿抓这凶手呢?”
“守株待兔,凶手会回来的。”我嘿然道。
“为什么?”小张忽然惊叫起来,被王队瞪了一眼。
“因为这是欣赏型凶杀!”
我指着墙上的字道:“像俄罗斯的“棋盘杀手”皮丘希金,1992年的时候杀了他的同学,这次杀人给他十分难忘的快感,此后他不断杀人,去火车站诱骗受害者,然后骗到公园掐死,扔到下水道里,最重要的是,每次杀完,他都会用硬币放在象棋棋盘上,这种举动与谋杀行为本身毫无关联……”
“再比如美国的“绿河杀手”,凶手一般会诱骗妓女和年轻女性到西雅图的绿河附近,先奸后杀,然后把尸体抛入河里,可是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他还会回来奸尸,直到腐烂为止……”
“这些人作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把杀人当成了一种艺术,尸体是他们的艺术品,一个艺术家做好了自己的艺术品,怎么能不请人欣赏?欣赏者就是警察,观众,媒体,当这个过程完了,他需要一种仪式来结束这一切,所以他会回来的!”
“小沈!”老许截住我的话道:“你不会说凶手就在现场吧?”
“当然不会。”我看着众人异样的表情,诡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面上却静静道:“我只是说等媒体大肆宣扬之后,他回来回顾自己的胜利果实,这种满足感妙不可言,据凶手自己交代,比性高潮更加让他兴奋。”
“可是动机呢?这凶手杀死未婚妻一家是为了欣赏吗?”王队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听到“未婚妻和她父母”,脑袋忽然“嗡”了一声,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又想不起来了,沉吟许久道:“艺术型杀人凶手,都是积压型变态人格,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最近这片拆迁,也许是为钱反目?”
“那是仇恨凶杀,不是欣赏型凶杀。”老许反驳道。
我抬头看着墙上的那血腥的“为了人民”,忽然生出一些茫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