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张与小兰嬉闹,我笑了笑,掖起资料,对冷萱:“冷姐,我回房仔细看看。”
冷萱眸光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仍然点了点头。
我抱着文件夹出了门,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窗户一直开着的缘故,房间里充斥着余韵未退的燥热,傍晚的风吹得白纱窗帘,瑟瑟地缭绕。
我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先点了根烟,站起来走到窗台前。
冷萱让人在院子里的池塘种了荷花,绿幽幽,郁葱葱里,盛开朵朵,蝉鸣一波又一波地此起彼伏,让人生出静谧的安逸来。
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人完全换了个摸样?
一个人长大之后,会变成迥然相异的人吗?
李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把烟头摁在窗台的汉白石上,忽听手机短信响动,打开见李希的短信:“哥,刚才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实话告诉你吧,参加这节目的癌症患者之一,是我女朋友灵儿,你从前认识的,我之所以这么强烈请求,是因为这是她的心愿,导演开出了价码,说除非能请动你,我也没法子,所以才……对不起,刚才太激动了。”
“灵儿?”
我眨了眨眼,身子一震,灵儿,我怎么会忘记呢?
那个谜一般的精灵女孩。
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入警队,灵儿是师父带自己办的第一个案子,杀人案。
我们开车到现场的时候,见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穿着中学的校服,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乌溜溜地透出一种空濛来,肌肤如雪,五官精致,乍一眼看去,像明星缩小版的周迅,静静地站在门口,似乎吓傻了。
我们问她什么事,她指了指屋子里,道:“我爸我妈都死了。”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了谁似的,神态也平静,平静地有些吓人。
我刚刚工作,急于表现,率先推开门进了房间,却唬得站住了脚步,屋子是上下两层的,楼梯口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皆是头撞到了地上而亡,客厅鲜血盈满了周围,空气里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我们以为这是遇到了盗匪,谁知搜查了半天,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也没有损失财物,便回头问灵儿,灵儿眨了眨眼,回:“我录制节目去了,回到家就变成这样了。”
她这么一说,让我们都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是正在走红的小童星,演了一部很红的电视剧。
然而,父母却……
孩子受到了重大刺激,父母又没了,便去找她的亲属,谁知母亲这边没什么人了,父亲家里只有一个姑姑还活着,人正在海外,一时联系不上,只得托付给了福利院。
因为我是新手,送灵儿去福利院的活便给了自己,开车的路上,心里筹谋许久,不知该怎么跟女孩说,却听她主动提起来:“叔是送我去孤儿院吗?”
“是。”我忽然有些不敢看后座,只在车前镜里偷偷窥着少女的神情。
灵儿“喔”了一声,手扶着双肩背带,看向了车窗外,光影流动着那张精巧的脸,再也没说话。
车开到半途,我再也忍不住,停下车,跑到商场里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又买了个毛毛熊,回到车里。
灵儿对零食没怎么看,只盯着那毛毛熊,忽然抱在怀里,笑了笑。
不过十四岁的孩子,精灵一般的面容,这么笑起来,却有些沧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