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阮芳在下面叫了一声。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楼梯口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冷萱让开来,我低声道:“你先回屋。”
冷萱“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背后响起关门的声音,我低下头,看着楼梯口站着的村长。
村长还是那种农村老头的打扮,脚下一双草鞋,背着手,皱纹缩成一团,透出几分若有若无的愁苦。
这样的老头在都市的街道上,我大概看都不多看一眼,然而现在这样的地方,却有着神奇而巨大的力量,把我燃起了的怒火浇了个透心凉。
他上了几层楼梯,居高临下地骂了一句方言,李逵的拳头就缩了回去,众人也慢慢退后几步,
村长这才转身,对我干笑几声,探着身子向窦明屋子里张望道:“警察同志,这是咋的了?”
“窦明死了。”
我指了指屋子,走了进去。
窦明的尸体上的匕首捅在心脏要害的地方,应为外伤挫伤性死亡,因为屋子里除了摄影机再没有别的东西失踪,很像是盗窃者所为。
“怎么会死人呢?不该啊。”村长嘟嘟囔囔地进屋,看着床上的窦明,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慌,回头看着陈会计。
陈会计做了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我看他们打眼色,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很可能派人来偷摄像机,可是杀人应该是意料之外,这就好,这就有余地。
“沈同志,我保证我们村里头的人,谁也不可能干这事,真的,咋可能呢,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杀人啊,杀人是坐牢犯法的,这可跟别的不一样,不是说说就能过去的,所以不可能是我们村里头的人干的。”
陈会计对着我拍着胸脯,似乎在保证着什么。
我没回答,忽然,一阵狂风刮过,把窗帘吹了起来,窗台上的东西一下显露了出来——那是一双男人的脚印!
大约41码,扁平足,凹形,斜冲着窗外,一只完整,一只则只是前脚掌,窗框上有掰断的木屑,歪歪扭扭地挂在窗棂上,被风一吹,落在了屋子里,滚了滚,到了我的脚边。
“您说呢?”
村长看着这那脚印,森然道。
一瞬间,周围静极了,除了风声,就是众人的呼吸声,这样的轻,竟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村长背着手站在门口,苍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披在他斑驳的脸上,苍老而佝偻,这摸样放在都市的大街,也不过一个买菜的老农民,然而他现在站在那里,却威势赫赫,千斤之重。
因为他手握我们的生死。
因为这层面纱已经揭穿。
因为有人已经死了,釜已破,舟已沉,一个两个都毫无关系了。
空气里荡漾着一种古怪的血腥味,我认真闻了闻,静静道:“我还没验完尸,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