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见张飞露怯,赶忙笑着起身前来解围。
来到近前,戏志才先轻轻拍了拍刘彦的肩膀,说道:“德然啊,你这刚刚才与奉孝斗罢,且让翼德将军好好畅饮一番,莫要再为难于他了。”
他的声音温和且带着笑意,让人听起来如沐春风。
说着,戏志才又转身朝向张飞,双手抱拳,微微拱手行礼,“翼德将军海量,我等皆有目共睹,今日奉孝已醉,将军尽兴便好,不必再与德然计较饮酒了。”
张飞见戏志才前来打圆场,忙不迭地点头。
“哈哈,还是志才懂俺,不像德然。俺今日确是只想独自畅饮,并无与德然斗酒之意了。”
张飞闻言,瞥了刘彦一眼,随后爽朗大笑。
戏志才笑着用力拉着刘彦的衣袖,往大堂的另一边走去。刘彦感受到戏志才手上的力道,心中明白他定是有话要私下交谈,便也顺势跟着他的脚步。
两人来到大堂另一边,此处相较于大堂中央的喧闹,显得颇为安静雅致。一张颇大的低矮桌案上,摆放着几个精巧的小酒盏,里面盛着色泽温润的美酒,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迷人的光泽。
贾诩、陈宫、程昱几人,围坐在桌案旁边,神色各异。
贾诩坐在那里,眼神深邃,仿若洞悉一切;程昱目光沉稳,透着一股内敛的睿智;陈宫则表情淡然。他们看到戏志才拉着刘彦过来,微微点头示意。
戏志才拉着刘彦在空位上坐下,这才松开手,脸上仍带着笑意,说道:“德然,你今日与奉孝斗酒,可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不过,酒虽好,却不能一直饮个不停。”
贾诩放下手中把玩的酒盏,那酒盏与桌面轻触,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眼神中透着洞悉世事的深邃,缓缓开口道:“如今天下局势,犹如风雨欲来之势。虽值年节,尚得片刻安宁,然此不过表象而已。待年节过后天下诸侯必将乘势而起。”
说罢,贾诩的视线停留在刘彦身上。
“德然,聪慧过人,且颇有谋略,我等都知。主公麾下,局势向来是汝所把握。如今关键时节,我以为汝定不会毫无筹谋。不知德然,你对此可有打算?”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到刘彦身上,戏志才微微前倾身子,似乎在期待刘彦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陈宫、程昱则依旧表情淡然。
刘彦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酒后的玩味神色,可听闻贾诩这话,面色陡然一变,那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与严肃。
他的眼眸深处似有光芒闪动,犹如寒星,原本轻松的氛围仿佛瞬间被一层凝重所笼罩。
“文和所言,切中时弊。如今天下,恰似风雨欲来,年节不过是暂时的平静。各方诸侯皆虎视眈眈,年后必是纷争迭起,大乱将临。”
刘彦边说着,边伸手拿起两个酒盏,稳稳地放置在桌案的东部。他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两个酒盏,其中一个代表着刘备,另一个则代表着袁绍。
“前些日子与袁本初大战,虽说我军最终得胜,可其中艰辛,唯有亲历者方能知晓。我军十余万兵力全数出动,粮草辎重,消耗甚巨。”
“奉孝、志才、公台常处理本州事务,必然知道此事。”刘彦微微皱眉,手指轻轻敲击着代表刘备的酒盏,“经此一役,我方急需休养生息。此时若轻易再起战事,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青州内部的稳定与恢复,才是重中之重,唯有如此,才能有足够的根基与底气。”
贾诩依旧是那副洞悉一切的模样,他静静地听着刘彦的话语,面上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刘彦所言之事早已在他心中过了千百遍,此刻不过是再次印证罢了。他微微垂眸,看着桌案上那两个代表着不同势力的酒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案。
只见刘彦再次伸手拿起两个酒盏。他先是将其中一个酒盏稳稳地放在代表青州那个酒盏的南边,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缓缓开口道:“青州之南,乃是徐州,其地域广袤,物产也算丰饶。徐州牧陶恭祖,素来偏重我等。目前看来,暂且不必为之担忧。”
说罢,他又拿起另一个酒盏,小心地放置在代表青州的酒盏北边,接着说道:“而此处,是北平公孙伯圭。经南皮一战,我已得渤海一郡之地,与北平相通。”
“公孙伯圭与大哥素来友好,非形式逼迫,不会与我为敌。”
刘彦目光沉稳,微微抬起头,视线从桌上摆放的几个酒盏上一一扫过,而后继续说道:“经与袁绍这一场大战,袁本初着实大伤元气,损兵折将不说,其粮草军备等亦是损耗颇多,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往昔之势,怕是难上加难。”
“而我军凭借此战,可谓声势大振,军中士气高昂,百姓也对大哥愈发拥戴。如此一来,于我军而言,至少往后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诸侯即便有心,也不敢轻易来进犯。”
刘彦这话,说得很明白。贾诩、程昱众人都听的清楚。
刘彦话中所指的诸侯,除去大败不会轻举妄动的冀州袁绍,目前还为同盟的北平公孙瓒、徐州陶谦之外。还与刘备接壤的诸侯,便是兖州刺史刘岱。
鲍信身死,济北为刘备所接管。桥瑁身死,东郡更成无主之地。
这使得刘备与刘岱的地盘,已经接壤。
刘岱占据大半个兖州,力量不小,麾下还有如陈留太守张邈、山阳郡太守袁遗这两路诸侯,当年同在十九路诸侯之列。
三路诸侯,兵力少说也有七八万,多则十余万。或许其兵力不至于此,但其实力也绝不可小觑。
刘岱身为汉室宗亲,按刘备的想法,绝不会率先出手发难。至于刘岱会不会发兵来打青州,这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