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境内,郯县城中。
整座郯县城中,除去陶谦的刺史府邸,便是糜家这座家宅最为高耸。哪怕在外人看来,这座宅邸已经是相当豪华,但也只不过表面景象。内里的装潢,更非常人所能想象。
陶谦年老,本性不好豪奢,其府邸之中,不过也就是寻常刺史级别的装潢。然而,糜竺府上却堪称一座奢华盛景的人间洞府。
大门巍峨耸立,其上铜钉熠熠生辉,仿若星子散落,门簪雕花繁复。
迈过门槛,入眼便是雕梁画栋,枋梁间彩绘鲜艳,瑞兽灵花活灵活现,似在低声诉说祥瑞之语。庭院以白玉石铺地,规整光洁,映着天光,宛如玉镜平铺。院角奇石嶙峋,皆从远方名山大川精心寻来,为园子添几分山林野趣。
大堂更是气派非凡,地面铺就的是锦绣织毯,龙凤呈祥图案在脚下蜿蜒,触手绵软,却又贵气逼人。堂中乌木桌椅摆放齐整,纹理如山川脉络,透着古朴厚重。
此时,糜竺、糜芳兄弟正于大堂对坐饮茶。糜竺身着锦缎长袍,衣上金线绣着云纹,腰束玉带,佩玉温润,举手投足尽显儒雅雍容。
“贤弟,近日城中商事可还顺遂?”糜竺边说,眉眼温和。
糜芳坐在对面,身着暗纹绸衣,身材颇显富态。听闻糜竺话语,忙点头应答:“近些日子,不算顺遂。兄长久久把持商务,岂能不知?”
“广陵太守张超,久不服陶公管束,恐已有自立之心。广陵虽在徐州境内,已如他郡之地,俨然自成一派。”
“豫州之地,豫州刺史孔伷依附袁绍,而陶公则偏近刘玄德。这些时日,大宗买卖已经少有,只是民间交易倒是不少。”
“兖州那边,则更少于豫州。”
“听闻前段时间东郡太守桥瑁与济北相鲍信,应袁本初出兵攻打平原。受战事波及,交易也少。”
“如今与我等保持正常商务往来的,恐怕只有刘玄德的青州了。青州本来地广,受刘玄德治理,人民更加富足。”
糜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无奈,缓缓放下茶盏后,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叹息。
“四方战事纷起,实乃徐州之祸,亦我等之难。本以为可凭徐州安稳,守好家业,泽被一方。各方势力倾轧,局势变幻莫测,如置身惊涛骇浪之中,难以独善其身啊。”
正说着,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名身着青布衣衫的年轻下人匆匆跑进大堂,到了糜竺、糜芳跟前,赶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额头上满是汗珠,神色慌张地说道:“二位老爷,刺史陶公遣小的前来,说是有要事相商,请二位即刻前往府衙议事。”
糜竺听闻,微微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轻轻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你且退下,容我与二弟稍作准备。”
那下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糜芳则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嘟囔道:“陶公又有何事?这商事正理得头疼,一刻也不得闲。”
说着,还是缓缓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