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保安,又是他。
王宜民血压高,王醒不想跟他吵架,但他不该拿王昱说事。
伤心?人都死了,伤心给谁看?
王醒半垂着眼皮,眼仁轻轻往后一划:“爸,严格来说,那不叫家产,叫负债。”
这话他说得轻描淡写,可严耕云看得出来,他那副平静的表象下面,有种冰冷的挑衅。
然后果不其然,他背后那个长辈的强硬表情一下就破裂了,嘴唇抖了两下,“你”了两声,也没“你”出个下文来。只好把目光失落地一转,忽的也转到了自己这边。
下一秒,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似的,嗓门重新一抬,训道:“看什么看,滚蛋!”
严耕云:“……”
吃瓜有风险,他是该走了。
只是他视线放平了,才转了半个身,又听见小王他哥说:“等一下,你别走,帮我把文件……”
他要自己帮他捡文件,但是严耕云假装没听见。
开玩笑,他都喊爸了,就是个猪,也该知道听厂长的。
不过路过离脚边最近的那页文件时,严耕云看到了封面上那行加粗的黑体字:厂房买卖合同协议书。
以及在他彻底走远之前,背后依稀还传来的争吵,不过只听得见厂长的声音。
“负债也负不到你小子头上!这厂子就是我的命,我死也不会卖的!”
“你说什么?你二伯和王子骞也在卖厂……不可能!!!”
“……你说王昱……他……借高利……”
那词实在敏感,严耕云心头一跳,连忙竖起了耳朵。可之后,背后再没传来任何说话的声音了。
高利……是指高利贷吗?王昱借了高利贷?
不过他在经营厂子,民间借贷也免不了,但是他爸都不知道,于是这情况又变微妙了。
事实如何,严耕云眼下搞不清楚,不过他感觉到了,小王真正生活的这个环境,比他傻呵呵在网上所展现出来的那些,要复杂和灰色得多。
转回门房之后,严耕云跟老罗打过招呼,骑着小电瓶回了院子。
院里,因为豌豆被胡振挟持走了,所以难得安静出了一种沉寂感。
严耕云冲完澡出来,莫名竟觉得有点累,以至于在三角梅树下面的躺椅上一沾,稀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不过他这人舍不得睡觉,没半小时自个又醒了,醒来发现有两人找他。
一个是胡振,他打了个视频,没人接,又甩过来一个视频。
视频里自然也没别的,照例是他在鸡鸟。他教一句,落霞与孤鹜齐飞,豌豆就学一句,落霞与孤鹜……嘁骑妻……气死我了。
胡振就夹着个嗓门继续教,那态度,比教他女儿胡周周的小学英语耐心10倍。
另一个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是杨小霏。
这位女士,是他在CAA(造景师联盟)前两期的一个老师,还给他上过课。之后没过1年,她就在一堆狗屁倒灶的谣言里退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