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文看得心慌,追着马儿跑了几步,闻讯赶来的文官也在跟着劝。
虞景纯高举着手,振臂一呼,周遭将士齐声大喊万岁,声势浩大。
虞幼文等人的劝告被淹没了,骑兵呐喊着出营,徒留满地扬起的沙尘,飘荡在火盆照出的光影中。
袁柏拨开众人,凑到虞幼文身边:“陛下才回,怎么又出去,你也不想辙劝劝。”
他知晓内情,语气不由带着埋怨。
连同周围几位官员的窃窃私语,让虞幼文头疼欲裂:“劝不住,我也没办法。”
他拂开袁柏,往议事的军帐走,小兵掀了帘,里面有几个留守的将领,熊协远正在舆图旁,与人商议军务。
熊协远是漠北出身的将领,当日林烬铲除京中奸佞,虞景纯放到各府的眼线也跟着下狱。
阿桃能救出她的小姐妹,就是拜此人援手,虞幼文对他印象很深。
见他来了,熊协远抱拳行礼:“见过崔大人。”
“熊千户不必多礼,”虞幼文微微颔首,“本官前来,是想问斥候所探的军情。”
熊协远露了个憨厚的笑:“大人不必担心,东边不过小股敌军,有指挥使在,陛下很快就会得胜而归。”
舆图边的几位将领跟着附和。
听他们如此说,虞幼文才稍稍放心,退出营帐,没走多远,就被追出来的熊协远喊住。
“崔大人!”
虞幼文转身看他,熊协远挠了挠头,拉着他到僻静处。
他特别扭捏,又特别真诚。
“陛下身边那个女官,叫阿桃的,你与她相熟,回京后能不能……帮俺带句话。”
熊协远赧得厉害,说到一半就自然而然地换成乡音。
这傻子求了许多人,可都了无音讯。
虞幼文望着月光下害羞的脸,也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他心生不忍,头一回不知该如何措辞:“阿桃是御书房的女官。”
熊协远点点脑袋:“俺知道,是有些高攀了,可指挥使说会提我去亲卫军,俺会努力的。”
拐着弯人家没听明白,还点破了。
虞幼文只能说:“阿桃与陛下相伴数载,他哪里舍得放人出宫。”
熊协远有些呆,呆得执着:“成亲后也可以做女官呐,俺不会拘着她的。”
虞幼文侧过头:“她是皇上的人。”
熊协远缓缓皱起眉,那张方正黝黑的脸,像一盆浇灭的碳,惨不忍睹。
他的神色很复杂,先是愤怒,接着是心疼,最后才是所爱不可求的失落颓丧。
其他都好理解,唯有那丝愤怒有些莫名其妙,虞幼文好奇,但极为体贴地沉默。
良久,熊协远转身走了。
远远地,这傻子又想起没道谢,转身朝虞幼文抱了个拳。
虞幼文欣赏他的洒脱,又凝眉想着,若是虞景纯能有他一半洒脱,局面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