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邵焱,到底做不来强逼她的事。
他看着她笑,眼角却是再也止不住的泪,他近乎卑微地问,“我能抱抱你吗?”
“最后一次。”
柳婵真浅浅地笑着,“妹出闺门哥来背,我没有亲兄弟,今日我出嫁时若表哥在,本该是由表哥背我出门的。”
“现在补上也不迟。”
崔衡扬了扬唇角,声音有几分沙哑,“好。”
当初他以兄妹的名义拒绝她,如今她又以兄妹的名义成全她。
崔衡走得很慢很慢,明明只有寥寥数步,他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时间在此时此刻静止,他就这么看着她就好。
可脚下的路只有寥寥几米,他再慢,也终究是走到了头。
崔衡止住泪意,如画的眉眼缓缓舒展如同一副铺开的水墨画,清隽俊雅,柳婵真定定瞧着他,仿佛又回到她第一次在侯府门口看见他的模样,他清隽俊雅,玉质仙姿,眉眼含笑地朝她走来,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她和母亲的难题。
他的手虚虚的穿过她的腰身,停在她的背部,他们看似是在拥抱可中间却留了两指宽的缝隙,她恍惚间听见他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柳婵真的心微微一颤,她知道他是在为上一次的事道歉。
她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往日乌黑的发如今却如同霜雪,消瘦颀长的背影消失在浓浓夜色中,再不见其痕迹,就像是天亮后那消失不见的露。
过了许久,杏桃终于回来了。
她先是仔细看了一遍柳婵真,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方为她重新盖上了喜帕。
杏桃只要一想到刚刚突然出现在喜房的崔衡,还是会后怕不已。
侯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头发还变成白色的了……
刚刚柳婵真盖着喜帕瞧不见崔衡的神色,可她却瞧得真真的。
侯爷那会的神色是真吓人。
“小姐,侯爷刚刚和您说什么了?”
柳婵真道,“没说什么,只不过是来祝福我新婚而已。”
只是祝福?杏桃想着崔衡刚刚的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送祝福,说是吃人也不为过……
“也不知侯爷经历了什么,好端端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柳婵真沉吟片刻,道,“许是他染的。”
杏桃:“染的?谁会把黑发染成白发啊。”
柳婵真想起幼时父亲和他说的趣事,随即道,“我从前听父亲说,先前年轻的文人入朝为官后为显得自己老成可靠会刻意把头发染成花白以博取皇上与臣僚的信任。”
但这个理由显然并不适用于崔衡。
大燕上上下下谁不知崔大人老成谋国,他若不可靠,那朝上就没有可靠的人了。
柳婵真自己也知道她的理由实在说不过去,但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不是她该操心的。
杏桃长叹一声,“我瞧着不太像,小姐,我们要不给侯爷送点什么补品聊表心意?”
“明日你去安排吧。”
“对了,你刚刚出去时,门外还有人吗?”
杏桃摇了摇头,“没人了。”
崔衡素来行事谨慎,今日突然来访想来也不会给别人留下话柄。
那么除了她和杏桃以外,应该无人知晓今夜他曾来过。
“等会见了司公子,千万不要说崔衡曾来过。”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不想让司云华知道了烦心,也不想因为她而影响他们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