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随和?更善于掩藏罢了。
到了这个层面上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似乎成了常态,真意总在若有似无的话里,需要下面人拼命去猜。
几人聊天的时候,他只浅浅笑着,旁人问起才偶尔搭一句,哪怕季鸿朗在那边明里暗里地刺探、针对他,也只付之一笑,半点不挂心。
许栀在脑海里预演过很多次两人重逢时的场景,真正见到后,反而没有那么激荡了。
更趋于时间流逝后的从容平和。
也挺好,如今他们各走各的路,再无瓜葛。
只是,为什么胸腔里还是有一种闷窒的感觉?好像暑热难耐的夏夜里,聆听一场沉闷的雨。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费南舟朝这边看了眼。
四目相对,许栀的心脏漏了一拍,背脊僵硬。
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平淡收回了,好似只是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眼,许栀分明看到他漆黑的眼底没有笑意,甚至连冷漠都没有,平静淡漠到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许栀站得有些麻木,手脚冰凉,直到那个吴姓领导招呼她,让她过去坐。
许栀忙在长沙发的角落里寻了个位置坐了,屁股只敢沾着一点点。
“这是京能申达综合型能源研究院的小许,她爸爸是我的老朋友,小姑娘挺能干的。”他回头跟费南舟介绍,“人也长得漂亮。”
许栀脸颊有些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端坐在沙发里的他,那一瞬若有似无地牵了下唇角。
灯光落在他波光潋滟的眼底,只有平和深沉的笑意。
许栀挫败地发现,两年前她不是很了解他,两年后更看不懂他了。
他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不愿给她。
许栀近乎狼狈地抽回了思绪,捧住手里的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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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招待会她信心满满地过去,铩羽而归,离开时甚至只想着逃走了。
事后回到家里也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主动抛弃人的刽子手反而害怕起被她丢掉的那个人。
完全颠倒过来了,尤其是他最后离开会议厅时,朝她投来的那冷淡一眼,意味深长值得深思,总感觉有些“别来无恙”的味道。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无端地有些害怕起来。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他看着她的眼神分明跟看着陌生人没两样。
她心虚,看什么都觉得人家要报复自己。
他现在独卧高台,看什么人都是过眼云烟不咸不淡,哪里会分出多余的精力给她?别说报复了,多看她一眼估计都嫌多余。
两年历练,他在漩涡争斗中沉浮,经历了那么多,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估计夜深人静时都在笑话曾经的自己有眼无珠吧,错把她这颗墙上的米饭粒当成珍珠宝贝。
许栀有点沮丧,觉得自己实在矫情。
既已经放下,就不要朝三暮四总是回忆曾经。
这么告诉了自己无数遍、再做无数心理暗示后,她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不去胡思乱想了。
她现在工作好、生活好,没必要去纪念一段不合适的感情。
他现在这样的身份,还缺上赶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