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进门的时候,南嫣拦住厉邢。
“我单独跟她聊聊吧。”
厉邢眼中划过一抹迟疑,而后还是点了头。
“随时叫我。”
南嫣轻轻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床上靠坐着的陈悦儿。
不同于往日的光鲜亮丽,如今的陈悦儿更像是一株开败了的花,或者更像是——
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她的一张脸左右已经失衡,右眼睑高高肿起,眯成一条缝,两只手都打着石膏,眼看着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饶是南嫣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心头一凛。
医生说陈悦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可她怎么瞧着,陈悦儿命不久矣了?
如此想着,南嫣的步伐都轻了很多,她走上前,轻轻唤了一声:“陈悦儿。”
陈悦儿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回头,在看到南嫣时,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那仅剩的,完好无损的左眼里情绪复杂,恨意和不甘交织着,最后化为浓浓的自嘲和悲苦。
“你来了?”陈悦儿的嗓音沙哑,听着像是声带也严重受损。
来之前南嫣心里无数的不悦和怒气,在此刻也忍不住全然消散殆尽了。
她复杂地看着陈悦儿,沉声道:“闹到这个地步,只伤害了自己,你觉得值得吗?”
陈悦儿嗤笑一声,哑声,“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这种人,能明白什么?”
像南嫣这种人,不管做什么都有人为她兜底,过得顺风顺水,根本不能理解,她陈悦儿过得有多肮脏多痛苦!
南嫣知道陈悦儿心里的怨气有多大,她无意解释什么,“我至少明白,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不能去伤害自己的身体。”
陈悦儿看向南嫣,眸底漫起猩红恨意,“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
“好,我问你,像我这样没出身没背景的人,被人害到这种境地,我除了用我自己的身体性命做筹码,我还能用什么?”
“像你一样用钱,用关系?我有这些东西吗?”
她越说越激动,那只肿起来的眼睛越发可怖,像是下一秒就会从眼眶掉出来。
南嫣看着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可悲。
她凝视着陈悦儿,反问道:“那你当初去跟霍庭深合作,与虎谋皮,也是别人逼你的?”
“你懂什么?”
陈悦儿有些崩溃了,“霍庭深那样的身份,我怎么拒绝他?我怎么敢拒绝他?你有那么多人保驾护航,你当然可以拒绝各种各样的潜规则,我能吗?”
她声声泣血,听的南嫣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或许是情绪稳定下来的原因,又或许是肚子里的宝宝让南嫣越发的心软绥靖,她看着陈悦儿,居然没有像之前那么讨厌了。
然而下一秒,只见陈悦儿忽然激动起来,“我现在就去见媒体,我要告诉所有人,是你害得我这样,都是因为你!”
说着,陈悦儿就要掀被子起身,她疯了一般拔掉手上的针头,鲜红的血飚出来,落在洁白的床面上,无比的触目惊心。
南嫣微微咬牙,上前一把按住陈悦儿的肩膀,咬牙道:“你别发疯!你现在继续闹,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