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处传来幽幽歌声,唱的是那凄艳的词曲,
“玉转湿丝牵晓水,昔日住人今住鬼。东家蝴蝶西家飞,星流露渲谁驱使……”
小贩被这诡异凄凉的唱词惊得打了个寒噤,再无暇去观赏一场萧索的独角戏,
将物什迅速收了收,麻溜地清点好辛苦挣来的钱,一溜烟推着小车跑回家了。
……
“明瑟,如果世道欺你,风雨太冷,亦真的不能再回头,那便请与旁人同行吧。
别让我想起你的时候,生疼生愧。”
风停雨歇,幽夜浮香,公子徐徐起身,眼底的柔软与莲灯的光交相辉映。
某个转角,执伞人偷偷转身,望向桥上的身影,却见鹅黄色宫装的女君行至他的身侧,拍了拍公子的左肩,指向天空——
霎时烟火碎成星珠万点,隔着一座桥,一个人,
他的眼中万般温柔,星河璀璨。
于是她背身没有再看。
没关系,很好了。
一切已经很好了……
“明瑟,该往前走了。”
她收了伞,一根木刺扎入血肉里,她浑然不觉的从袖中抽出帕子,将被伞骨割破的手慢慢包扎好。
伞骨滑落的雨珠落入掌心,染湿了帕子,殷红一点点渗出,
明明刚入秋,怎么会这么冷呢,她的腹侧隐隐绞痛……
心中的魇如影随形,一遍遍告诉她要学会说谎,直到谎话变成真话。
于是她咬着唇,扶着巷子潮湿的墙壁向前走,
可笑中元是那么悲伤的节日,却是最接近昔日幸福的时刻,
——胸膛里炽热的心竟然还在跳动?
幸运到拥有过一整个世界的人,如一颗曾被捧在手心上的璀璨明珠,
即使失意蒙尘,也理所当然俯仰天下,强大到能坦然接受失去她的整个人间,
“当然很好。”
“我不信这一生有谁非谁不可。”
“不用担心,回去吧。”
谎话说了一千遍,是否就成了真言?
好似她跌入寒潭之中,被尖石划伤,被湿冷浸透,
却习惯了一次次自己挣扎爬起,裹好伤口。
如此循环往复,便再也不需要揣度旁人的真心假意。
然而此时此夜,她厌憎自己是那样骄傲的人,
永远说着那样违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