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和蔼一笑,随手拿起身边书卷中的一本递给白秋离,“为国效力何独在庙堂之上,著书化人不亦是如此?”
秋离拿来翻阅了两页,这真是她联合多位学者撰稿的《南国民风志》,她颔首道,“老师说的有理,学生定当不负期望,为文脉传承略尽绵薄之力。”
秋离微微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只是——”
柳如渊关切道,“可是有何难处,你但说无妨。”
白秋离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枚冰蝉玉印,她将木盒放置于桌案之上,朝柳如渊推递过去,“这枚印鉴,今日秋离应当归还给您。”
柳如渊看着这枚剔透的玉印,不解问道,“这是为何?老师记得你当时收下这枚亲传弟子印鉴时很是珍惜。”
“蝉,餐风饮露,冰清玉洁。秋离只是觉得自己终究难成清风明月之辈,于家国亦建树甚少,受之惶恐。”
柳如渊摇头,“休要妄自菲薄,你在老师心中一直是值得骄傲的弟子。”
“老师,秋离确希望成为您引以为傲的学生,但更希望遵循您昔日的教诲,做俯仰天地、无愧于心的君子,而非安于深闺,受人庇护,面对残酷之事时却羸弱无力之人。”
柳如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对她今日所言不甚奇怪,他颔首道,“秋离啊,为师明白你的意思了,此印鉴既然给了你,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白秋离心中顿时清明,柳如渊如此回复,说明其未弃心中大道,并非是想要挑起江湖事端,并加害自己之人的帮凶。只是朝中局势复杂,他立身其中,定存在需要有所保留的事情,不得不有所取舍。
“既然您如此说,秋离便会一直妥善保管它。古语云,‘蝉形玉琀,蜕而再生’,我会以您昔年所授为人处世之道为榜样。
此蝉在,此心便在。还望得老师不弃,为秋离指点迷津。”
“你啊……
好,若有朝一日,你或那位郎君走到能够谋定全局的一步,为师自然会助你。”
白秋离拜谢道,“多谢老师。秋离不知郎君和您所谈,也不欲过问。只是有一处请求,昔年老师教我还有诸位同窗对弈时,曾提及‘黑白之道’。若有朝一日定要选一先行之人,秋离希望能做黑子。学生心意之坚,前行之志,不输于他。”
柳如渊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秋离,将她扶起,“快起身。此前虽有难言之隐,终究是于诸多事情愧对你。你方才所言,为师会考虑,但须知并非是我一人能决定的。”
白秋离闻言,心中的猜测又笃定了三分,“无妨,观人可观心,秋离曾受教于您,相信您始终一片冰心,所做作为定有所考量。”
柳如渊含笑道,“好一个观人识心,目穿秋水。你这丫头,洞察的本领倒是不输于许多老江湖。”
他摸了摸胡须,看了一眼身侧的白秋离,“秦家丫头,你是通透之人。但入了这局,很多路便身不由己了。”
他将呈了冰蝉玉印的木盒放入白秋离手心,“路漫漫其修远兮,无论你做何选择,为师都会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