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喘着气,“和你讲的故事,是我随口编的。我亲手杀了青阳宗的掌门,那个所谓的师父。”
她仰头看着那些青阳宗的弟子,用挑衅与嘲笑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带着憎恶的面容,“那个老头,或许在你们眼中是名门正派,是尊敬的师父,但在我眼中,他该死!”
曼玲剧烈的咳嗽着,她努力的忽略江子楼投来的目光,极力伪装自己成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的亲哥哥,就是早年拜在你们青阳宗门下的曼青。当年我们相依为命,我过生日的时候,他在你们祠堂里偷拿了两个桃子想要给我。
可是,仅仅是因为这两个桃子,那个掌门说要按门规杖一百,哥哥被他让人按在地上,一直打,打到浑身是血……到家没多久人就断了气……”
她害怕的捂住头,似乎是想起了极度痛苦的事情,“他是爬回来的……没有人扶他一下……他怀中还揣着一个桃子,都被捂烂了……
他说,妹妹……别哭……哥给你带桃子回来了……”
她疯了似的大声道,“可是……可是谁要他的桃子……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只要哥哥!”
她指着那些看着她的青阳宗弟子道,“我处心积虑的接近他,就是想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人究竟有没有心!你们猜猜,我知道了什么!”
她红了眼,笑道,“原来当年末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桃子啊,这个老疯子,他就是个虐童癖,当年哥哥不肯从他,才……才……”
她似是耗尽了全身气力,有上气没下气的喘息道,“这样的禽兽……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所以……我亲手……杀了他!”
白秋离听着曼玲的泣血之言,泪水也跟着不止的落下,江子楼亦是握紧了拳头,心中一阵钝痛,红了眼眶。
为首的青阳宗弟子的气焰已不似方才那般嚣张,但仍阴阳怪气的说道,“谁知道你这妖女是不是又在捏造谎言,要诬陷师父清名,陷我们青阳派于不义!”
曼玲挣扎着离开白秋离的怀抱,伸出手,用尽力气拉住自己的衣杉,拼命一撕。
染血的紫色衣料如同蝉蜕从她身上剥落,从颈部绵延而下,直到背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鞭打,有烫伤,有刀伤。
曼玲声嘶力竭道“我便是最好的证据,我……便是用这样的手段接近他,和他演着师慈徒孝的戏码,虚与委蛇,直到有一天,报仇雪恨!”
她用戏谑的语气质问道,“不信?要不要看看其他的地方啊?”
她说着,伸出手来,似乎还要扯下那遮住她身体的最后一道遮蔽。白秋离却哭着拥住她,遮住少女遍体鳞伤的胴体,轻轻的,生怕会弄疼她。
曼玲只觉得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一点点瓦解着她最后的倔强与逞强,疼痛蔓延至全身,不堪忍受,终是疼的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江子楼别过头,忍住眼中含着的泪水,他从不知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姑娘,受过这般惨绝人寰的对待。
那她每次对自己笑的时候,心里该是有多痛啊……
他看向为首的青阳宗弟子,缓缓开口,“今日,若她有事,我敢保证贵宗的丑闻一定会传遍天下。”
那人道“难道就这么算了,那我们师父的死——”
白秋离看向那人,“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她有罪,你们大可告知官府,白日行凶伤人至此,真是武林正道最大的笑话!”
白秋离冷冷的眼神,刺的那人说不出话。
江子楼抱起曼玲,缓缓朝门外走去,“你们要追究,可以报官,若再伤她,我江氏绝不轻纵。”
白秋离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血迹,不忍的别过头,随江子楼离开。
没有人拦住他们,少女的鲜血和伤疤,刺痛了每个人的心。
在场寂静无声,这场悲剧,是是非非,究竟如何才能分说的清啊……
客栈里,曼玲躺在榻上,陷入沉睡。
离开茶馆后,江子楼和白清离去请了南都最好的大夫替她医治。
接骨很疼,她一声不啃,只是咬着唇,指甲嵌入皮肤,划出一条血痕。
她逞强,不肯让白秋离近身一步,也不看江子楼一眼。接完最后一根骨头,方才阖上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