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好意思说牌子货?”
“隔壁的海绿之谜都不敢卖这么贵!”
。。。。。。
卖食物的摊贩似乎在和顾客讲道理:“说好了大虾三百八十文,怎滴,想吃霸王餐?!”
“不是,谁知道你们是一只虾三百八十文啊!”
“不管!你们吃了三十只虾,总共十一两四钱,抹个零,给十二两吧!”
“不给,那胖爷我的大刀,就要讲讲道理了!”
。。。。。。
还有一家三口出来逛夜市的声音。
“夫君啊,你可抱好儿子,我今天是要儿子来给我挑衣服的!”
“儿子啊,为娘的穿这件好不好看!”
“呀,好看呀!那为娘就买了!”
“这件呢?也好看呀!那也买了!”
“还有这件。。。。。”
“这件,这件,差点漏了这件。。。。。。”
“娘子啊,儿子还不会说话,你真不必问他一句,就按一下脑袋的。。。。。”
“孩子脑袋本来就大,就这一会儿,已经抬不起头了。。。。。。”
。。。。。。
夜晚寒冷,空气、风、月光都冷,但潜藏在风和空气里的这些声音,颇有温度。
这是陆玄那么多年来,第二次走在咸阳城内的街道上。
他表情平静,道袍摆动,冷风从袖口衣领呼呼灌进去,夜晚凉得像水。但这些热闹的声音,像一只烤红薯捂在心头。
平心而论,眼下的这座咸阳城,实在不像传说中那样森冷。
走过一溜小摊,卖包子的,卖面条的,卖水饺汤圆的。。。。。。
白茫茫的热气升腾在眼前,陆玄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些感触。
活在人世多年,他其实从未真的融入过这个世界。
他从来将长生不死视为命运的祝福与馈赠,而非诅咒。
但这前提,是他能忍受一场又一场的别离。
前世的时候,他曾在很短的时间里,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做了别离。
那滋味太酸太苦。
人世间的羁绊,被命运挥刀斩断时,真是令人痛彻心扉。
因此他一个人待在家里,高高的坐在山上,前世今生多少年来,对人间冷暖、万家灯火,避之不及。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忽然燃起了一阵冲动。
人间这琐碎乱哄哄的热闹,我也可以小心的、有分寸的,拥抱一些吧?
虾皮和香油的香气从坐前方飘来,一前一后有两个馄饨摊都在煮馄饨。
前面那家生意极好,后面那家倒冷冷清清,老板一个人站在摊前,埋着头掐着馄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