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道盟约好的日子不日便至,君行舟屈膝而坐,专心擦拭着剑锋。
这段时间以来,他什么都没准备,只静待着约定之日到来。
夜千放偶尔会来看他,或是打着哈欠的冷嘲热讽,或是笑问他要不要帮忙。
“你求求我,说不准,我会帮你呢?”夜千放凑近了,眼中的戏谑半点不遮掩。
君行舟扔下擦剑的布,垂眸望向几乎要拱进他怀里来的夜千放,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低声应道:“滚远些。”
说罢,君行舟将剑一合,又一度拔剑出鞘,只听剑出铮鸣,剑光铮亮。
这一柄剑,是已然磨好了。
夜千放被君行舟推搡倒地,索性懒得爬起来了,他仰躺在地,抬眸望向天际,淡淡道:“总这么要强可不好,行舟。”
自相识以来,君行舟总这般一人独行,从未接受过任何人帮扶。
夜千放读不懂君行舟的固执,可他明白,这人世间,世人本就是互相扶持,千丝万缕缠绕着,诞生出一个个世家来。
“我所行为何,与你毫无干系,夜千放。”君行舟执剑起身。
他墨发高束,一袭白衣从容,相似的眉眼,却不是那年崖边白衣披孝的模样。
区别在哪儿,夜千放说不上来。
若是非要说,那,想来,应是他眸中坚韧更胜从前,曾经满怀死志的眼,如今也有了不灭的光。
如此看来,修界要面对的,可是比当年那位坠崖的君家少主可怖千百倍的恶鬼修罗呢。
夜千放坐起身来,指尖抚过眼前灼烫,他低低的,再低哑不过地闷笑出声来,笑到浑身发抖,犹不止歇。
而那白衣剑客,早已御剑而去。
君行舟一贯是不爱穿白衣的,奈何娘亲喜欢。
可那年,娘溅在他衣衫上的血好烫。
白衣大抵总是会染血的。
君行舟漫无在想,无论这血是他的,还是旁人的,这白衣既然穿了,总要坐实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