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黄昏时分狂风骤起,随后就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今儿天却又好起来。
从荣安堂出来,过抄手游廊出了月洞门外,王曦月抬头看。
天是水洗过的蓝,白云游走,云层又渐次散开,原本羞怯藏于云团之后的金盘已然露头出来。
金光虽还微弱,可天色实在是好。
冷了一冬的河间府,突然变得温暖起来。
王曦月拢了拢身上披风,也不顾身后跟着要一起去清点她阿娘陪嫁的奴婢们,柔声叫表兄:“若昨日表兄与我说你还有这番打算,我定然是要更周全一些,才回家中来说的。”
她那样客气,裴令元反而笑意加重:“我说了,那不过都是身外之物,待归家后,祖母问起河间府的事情,我若说只看着你一人冲锋陷阵,与忠敬伯往来周旋,她八成要阿耶请了家法来罚我。
不过几千两银子,能换得表妹心愿得偿,实是不亏。
回家后祖母私下里是回贴补给我的。
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他嘴上是这样说,但又怎么可能真的要外祖母的东西呢?
王曦月才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他有这样的心,她谢过一次是她礼数周全,可要说的多了,便是生分,反而弄的彼此生分。
至于他给出去的两间铺面,将来总有机会能够报答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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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氏的陪嫁从前是都收在上房院西侧的跨院里的。
后来林氏搬进上房院,非说西跨院要收拾出来放她的东西,就叫人把从前裴氏留下的陪嫁一一清点,挪到了更往东侧的跨院。
那小院儿是没人住的,平日也没什么人往来。
再加上林氏特意吩咐过,就连小丫头们洒扫都不管此处。
裴令元陪着王曦月进门时候就先皱了眉头。
王曦月更是垂下眼皮。
库房里大大小小的箱笼放得多,但是有一大半都被打开过。
那些箱子在库房里存放的年头虽然久,可当年阿娘出嫁,外祖父与外祖母一应都是挑选了最好的出来,这些箱子全都是鸡翅木打造,又上了红漆雕花的,别说是存放几十年,哪怕是上百年,也不会变成朽木。
只是在忠敬伯府搬来搬去,好多箱子上的红漆磕碰之中有了斑驳掉落。
裴令元也带了他身边的长随小厮。
没有叫伯府的婢女上手,他给了个眼神,几个小厮会意上前,先后开了五六口箱子。
王曦月一眼望去,已然倒吸一口凉气。
摆在最前面的五六口大箱子,箱口敞开,里面的东西已经少了大半。
倒显得箱子空荡荡的。
裴令元脸色则更是难看:“挨个开了与我看!”
小厮们面面相觑,倒不耽误。
先后开了得有一二十口箱子,其实情形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