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申氏这一闹,是既惊动了高老夫人,也等回了裴令元。
裴高阳倒是还没回,估摸着是今晚要在席面上多饮酒,只怕归家都未必回上房屋里,多半要宿在书房那边了。
体明堂被惊动了,王曦月就不好在家里安置了。
众人都收拾妥当,往体明堂去。
申氏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她跪在堂中,崔氏倒是黑着脸坐在旁边儿。
高老夫人披着外衫,面色不善的盘腿坐在罗汉床上。
见了王曦月进门,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瞬:“这大晚上的,你不早些安置,倒为这些动静又起身过来。”
王曦月已经蹲身见过礼,不过眼下要处置事儿呢,她不可能凑上去往高老夫人身边撒娇,掖着手往裴清如两姐妹身边去:“原是安置了的,春云回了话,说三舅母在大舅母那边闹得凶,我是做晚辈的,就没想着过去,只吩咐了元香去看看,怕有什么不好。
可才躺下没一会儿,就说连外祖母也惊动了,大表兄从外头回来,这会儿也在外祖母跟前,我怕您发脾气大动肝火,想着我还有这么一丁点的好处,若是您发生气要发脾气了,我还能劝一劝,哄着您高兴些,便收拾了下赶紧过来了。”
她已经站在了裴清宛右手边。
裴令元是坐在崔氏身旁官帽椅上的。
其实一屋子,只有申氏跪在那儿。
怪没脸的。
“老太太,我……”
“你如何?”
高老夫人一开口,声色清冷的不得了,冰寒刺骨,全然没有了方才与王曦月说话时的温情:“觉着没脸?觉得孩子们也在,叫你一个人跪着回话,太伤你的体面?”
申氏被倒噎住了,居然连话也说不出了。
高老夫人又是一声冷笑:“我还要多谢你,到你阿嫂那儿去闹着一场,好叫我知道,原来咱们家里也出了这样有本事的女孩儿,学底下婆子们吃酒赌钱!
前些年你阿嫂才整肃过一番,该打的打,该卖的卖,但凡敢在家里面吃酒赌钱的人,一个不留,这才清净了有几年的时间。
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摆在那儿,倒要你的好姑娘带着头的来坏规矩,还在后头弄得走水起了火!
我只问你,你同你阿嫂闹什么?”
“我……我只是……”
申氏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清宛很想瞪她一眼的,可架不住申氏是长辈,她没办法,生生忍住了,可是心气儿不顺。
她大口喘着气,沉声叫外祖母:“阿娘原本不想惊动您,也替四娘遮掩了不少,就连表妹都说,阿娘发落处置,叫四娘去跪祠堂是在救她,否则她落在您手上,或是叫阿耶叫大兄去发落,她受罚更重的!
在上房的时候,四娘满口的不服气,直说是表妹纵火陷害她,疯了一样,当着阿娘的面儿就要跟表妹动手!
要不是我眼明手快,把她给按住了,表妹还不知叫她打成什么样呢!
后来三婶又来了,不分青红皂白,指着阿娘鼻子就骂,说的话——我做晚辈的,实在说不出口,又说什么阿娘是长媳,把持中馈,偏心偏颇,想着家里一切都是阿娘说了算,阿娘要欺负谁就欺负谁,打量着三房是庶出,好欺负,才这样张狂,横竖就是这些话。
阿娘原不叫我说,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实在忍不住!
祖母,您给阿娘做做主吧,阿娘今夜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