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致礼说:“不好意思,我在海边,稍等一下。”
他站起来几步跨进室内,室内的灯光比屋外更暗了些,他像是走到了一处类似于吧台的地方,顺手拿了一杯加了冰的酒,然后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他举起手机对着脸,问郁启明:“这里会不会好一点?”
郁启明撇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吃饭,像是不怎么在意似地轻轻嗯了一声当回答。
裴致礼喝了一口酒,重新提起旧话题:“可陆今安在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是早早的男朋友了吗?”
郁启明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汤:“谁告诉你的?”
裴致礼说:“你。”
郁启明放下碗,面不改色否认道:“没有,我没提过。”
裴致礼晃了一下酒杯,夜色里的灯光透过琥珀色的酒液,在墙壁上投射出如海浪的纹路。
“你提了。”裴致礼微微抬眉,讲:“你那天喝了两杯红酒,大概是有点醉了。你抱怨说郁早早脑子不清楚,谈了一个比你们家还穷的。说陆今安考试比你差了二十分,脑子不好使,长得也一般,不知道郁早早看上了他什么。你一会儿说预备棒打鸳鸯,一会儿又说算了,决定冷眼旁观。你说爱情也需要权衡利弊,可是郁早早毕竟才十六岁,不懂事是应该的。你说你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可是还是受不了他们天天在你面前演梁山伯与祝英台,你说,你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
郁启明:“……。”
假的吧。
他没说过。
郁启明言之凿凿道:“不可能,不是我说的,我酒品很好,不会乱说话。”
他是跟他提过一嘴郁早早的私事,但是他的性格摆在那里,哪怕当时跟裴致礼关系再亲近,他也依旧拿他当外人,怎么都不至于跟他讲那么心里话的心里话。
——喝醉了也不至于。
“试一试这个?”视频里的裴致礼点了点一旁的白灼虾:“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乱编?”
郁启明夹了一只虾,一边剥壳一边说:“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一定全部是乱编。”只是大概率真假参半。
裴致礼喝了一口酒,一眼看透男人没说完的半句话,他讲:“我说的没有假的,都是真的。”
郁启明吃完了虾,觉得味道不错,又剥了一个。
“我不信。”郁启明说:“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记性那么好?”
裴致礼笑了笑,他说:“是啊,我记性就是那么好,十几年了也记得清清楚楚。”
郁启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半点不走心地夸:“那您可真厉害。”
裴致礼扶着酒杯低着头又笑了。
许久,他才抬起头,轻声感慨道:“都说你脾气好,郁启明,你脾气好在哪里?”
郁启明觉得自己的脾气哪儿哪儿都挺好的。
他瞥了一眼镜头,重新拿起筷子:“总之别人都说挺好的。没看出来大概是因为——裴总您忘了戴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