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致礼看到了郁启明提在手上的东西。
“出去吃点东西。你吃过午餐了?”
“是的,给您也带了一份,只是可能有些凉了。”
“谢谢。”
裴致礼伸手拿过来。
郁启明贴心地询问要不要加热,裴致说没关系,还是温的。
裴致礼在餐桌上安静地吃东西,他右手不方便,但是左手用叉子问题不算大。
郁启明倒也没有殷勤到要凑上去给老板一口一口喂食的地步——想来他真的的那么做了,裴致礼应该也不会有被恭维的感觉,只会认定郁启明脑子有坑,然后把他从助理的位置上调离,让他遭遇此生事业上最大的滑铁卢。
然后工资腰斩,然后还不起房贷,然后他就只能回家种地去了。
郁启明在沙发上坐下,脑子里开始十分严谨地思考起种地这个事情。
说起来,种地之前,他是不是最好先去修一个农学学位?
不知道好不好拿,如果未来真要走到这一步——突然有点后悔读书那会儿空闲的时候没去隔壁院蹭课了。
郁启明思绪发散,毫无边际毫无逻辑地那么想了一会儿,一直想到了小的时候老家门前那三棵石榴树,终于,一阵手机铃声扯回了他飘忽的神志。
郁启明拿出手机。
来电人备注是小乔。
郁启明拿着手机,瞥了一眼还在吃饭的裴致礼,起身,脚步轻悄地走入昨夜的客房。
他合拢了房门,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很安静。
乔丰年像是在抽烟,他吐出了一声长长的气息,许久才低声叫了他一声他的名字。
“郁启明。”
郁启明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个骗子。”
郁启明故作惊愕:“这从何说起呢?”
乔丰年听到了,他低低笑了一下,然后道:
“说话不算话的东西,做不到就别在我面前吹。”
郁启明不能就这个事儿跟他在电话里聊,忙转移了话题问他:“你在哪儿呢,这么安静。”
乔丰年说:“在家,陪我爸妈吃个饭,你没来,我妈问你去哪儿了,我说你抛夫弃子一个人流浪去了巴黎。”
“你别污蔑我清白,我哪儿来的子?”
乔丰年说:“我怀的,三个多月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打了,让你断子绝孙。”
郁启明笑了声:“别啊,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从他舌尖缠绵似地吐出,嗓音平缓,声音低柔,便叫人不得不心动。
或许两人相隔太远,让声音透过话筒,都带来一种变质似的模糊的顿挫。
乔丰年像是在问:
“……舍不得什么?”
“你。”
郁启明听的并不真切,但是他回答的很坚定。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岁月里渐渐从模糊到清晰,是七年的时间沉淀构造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