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特地记下了这二人的名字,与这些军民道别,他继而前去咸阳。
愈是离咸阳越近,往外逃的难民就越是多。
看到最后,帮到最后,嬴政却也没有精力再去援助。
之后的三日,他都尽然在马上颠簸。
一路上,他在人流中穿行,与世人走着反方向。
无数人从咸阳往外奔出,或许在此前他们曾是他的臣民。
但此刻,他也只是万千民众中的一个,是无数因战乱而流离的其中一员。
第七日的末尾。
他终于抵达了咸阳。
记忆中繁华的都城此刻破败不堪。
这几日看到的所有,都不及看到故都时带来的冲击分毫。
嬴政愣怔在马上看着眼前的一切。
无数军士在其中烧杀抢掠。
那名为项羽的楚国贵族纵容了这些人的恶行。
无数房屋坍塌,人来人往的市集凋零,住宅成了陈尸所,酒坊烟花巷成为高于皇宫的圣地。
城中稍好一些的建筑蜂拥着无数军士,只待屋中值钱物事劫掠一空,等待它的是最终的付之一炬。
四处燃着火光,嬴政弃了身后的马,冷眼看着这一切。
众人狂欢之际,他显得与此世格格不入。
他在人流中兀自往前,却也无需多过往前。
城中最显目的建筑其实自入城始就能看到。
咸阳宫。
唯独咸阳宫没有处在这一片火海之中。
但在周围不断的热浪中,他不难看到,咸阳宫的高阁之上,同样蜂拥了许多异国军士。
他不知要再去确认什么,也不知这一副躯体究竟能做到什么。
城中狂欢一刻不歇地持续着。
嬴政听到了无数人庆祝着王朝的覆灭。
本该延续万世的王朝,在此刻显得这样的脆弱不堪。
冷眼混杂着麻木,无力混杂着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