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复了一遍嬴政之前的话:“只要做的事对秦国有利,又何必问这样多。”
“你这话将你与寡人放在了同样的位置,认为你的利益与寡人的一样。”
他抬手将嬴政牵了过来,手指将他的衣袖上推,露出了他的右腕。
复而又点去了书中话语:“以为同者劫。”
“你让寡人不要在意你的身世,但你知道太多,屡次擅自行事,实则就是在分寡人的权。”
秦政轻握住了他的腕,再道:“与共事者杀。”
他瞥眼看他,问:“还觉得你的隐瞒合理,而寡人是在无理取闹吗?”
嬴政无法否决他。
诚然,如若换个位置,他为王,而有一个如他这般的人存在朝堂。
这人早就消失了。
他也根本不会与此人废话这样多。
站在秦政的角度,他确实已经足够宽容。
可目前他二人立场不同,嬴政终归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他问:“大王说了这样多,是想看清臣的身份?”
如若这样,便可搬出他一直以来的准备。
“不止。”秦政放开了他的手腕。
想的无错,崇苏的手腕果然与他无差。
秦政又给他念了一段话:“名实当,则径之。生害事,死伤名,则行饮食;不然,而与其雠。”
他念完,评价道:“寡人觉得这话很对。”
手腕上还有些余温,却丝毫不像先前肌肤相亲的温存,反而像毒蛇缠绕,温热的触感,却又显得那样的冰凉。
这样杀意极重的话,换人听了,估计都要请求秦政饶下一命。
这是韩非书中对于行事出格臣下的杀招。
若师出有名,则依法杀之,若此人活着碍事,贸然杀又坏己身声誉,则在其饮食中动手脚。
若都不合适,则利用此人的仇家,借刀杀人。
他在秦政面前一贯带着的浅笑落下,直言道:“大王想处置臣?”
秦政自然察觉了他神色变化,但他并不去哄人。
而是压了眉眼,显出了些许阴鸷:“寡人并不想杀你。”
“不过此为警醒,”他道:“你若继续隐瞒,就不要怪寡人收回给你的一切。”
他不拿走,嬴政也会自己放弃。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威胁。
只是不免问:“又为何这样突然?”
上回争吵后秦政莫名亲近,此次又是莫名找他麻烦。
冠礼之日还能那样亲近,现在就忽而谈去了这样的杀招。
嬴政觉得两人都带着些穿上衣服不认人的无赖。
最大的可能,还是他在背后查出了什么来。
秦政未有直言,而是道:“自然是因为近日寡人得知了些趣事。”
果然。
既然围绕着他之隐瞒说了这样多,那么他得知的估计是与他的身世相关。
他曾与扶苏说过,无需担忧秦政查不到他的身世而起疑。
话中的早有对策,是指他为官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着手去打造这样一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