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夫人对裴氏的不满由来以久,是自她嫁入府中,就开始的。
裴氏性格强势张扬,而洛老夫人却慈和绵软,这样性格几乎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本就不怎么好相处了,而裴氏娘家太胜,偏洛老夫人却约莫能算是没有娘家,自然对其更加看不顺眼。
只是有丈夫和儿子总在耳旁说:承恩公府如何如何,太子怎样怎样……不好得罪云云。洛老夫人这才强忍着不去找裴氏麻烦。
这么多年,除了请安之外,洛老夫人从不招裴氏到她眼前,不立规矩,不赐通房……满京城都说安陵候府的儿媳妇们有福,摊上这般和善的婆婆,就连裴家娘家对洛老夫人都多有推崇。可其实,真相只有洛老夫人心里清楚,她是烦裴氏,又拿她没办法,这才干脆无视了。
——眼不见心烦,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裴氏闹的实在太狠,最让洛老夫人受不得了,自然是打她二儿子的事儿……额,虽然最后弄明白了是没打,但她二儿子名声扫地,羞的直接出城‘躲难’去了,这却是真的啊。
心里本就压着火,只是勉强被大儿子劝下才忍着。可如今,被许氏这么一窜当,洛老夫人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嘛,鄙视欺负她二儿子不说,现在还虐待搓磨她孙女,这是何等的毒妇啊!
“快让她进来!”洛老夫人站起身,用雕凤头的拐杖锤着地,气的眼睛都红了。
外头,站在门口的裴氏听见这动静,深深吸了口气,就知道许氏那多嘴多舌的,不会放过这个坑她的机会,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想想一会儿要扒下脸皮,让人彻底看个笑话……裴氏依然满心难受。
紧紧握了握拳,她死死咬着牙,冲着打帘子的小丫鬟点了点,她迈步走进门槛。
“母亲安好,儿媳妇给母亲请安。”裴氏率先福身,转头刚想和许氏和周氏打招呼,那边洛老夫人就猛的喝了一声,“不敢,我这老不死的,如何能当得想你裴二夫人的安?”
“母亲何出此言,真真羞煞儿媳了。”裴氏一惊,连忙俯身跪地。虽然心知老太太肯定会发火,但她依然没想到,她会气成这样。
“羞煞?呵呵,你也懂得这个?你若当真有羞愧之心,又怎会在我安陵候府作威作福?你身为人媳,身为人妻,身为人母……你说说,你可有孝顺之心,敬畏之情,慈母之意?”洛老夫人字字如刀,剐的裴氏脸皮生疼,“我怕是你是高高在上惯了,早就忘了你是嫁进我们洛家,是洛裴氏……只当自个儿比那公主郡主都尊敬,就不把婆家放在眼里了吧!”
“母亲……你这话是逼死儿媳啊……儿媳怎么敢?”裴氏吓的脸色煞白,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额头都青紫了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开玩笑吗?这可是婆婆亲口说出的话,跟前次外头的流言还不同。流言不过是不可证实之事,哪怕对她名声有损,却也无伤她本身,因为她可以死不承认。但……如今婆婆说出这般的话,但凡传出去一星半点儿……不孝之罪,她是会坐实的。
毕竟,洛老夫人可是京中出了名儿好说话的婆婆,连她都不能忍受裴氏了,可想而知裴氏得作成什么样,洛家就是直接休了她,承恩公府都说不出什么来。
——实在是,洛老夫人的名声太好了。
“裴氏,你这是威胁我吗?你以为我怕你去死吗?”心偏了,听什么都是偏的,洛老夫人如今对裴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自然听她那话就不像求饶,而是示威。
只因有个强硬的娘家,就敢这般威胁她吗?她身为婆婆,连训儿媳妇几句都不行,要让儿媳妇以死来要挟她,让她落个逼死儿媳的名声?
好歹毒的裴氏啊!洛老夫人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母亲,儿媳怎会威胁您?只,只是,儿媳妇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这般震怒……便是死,您也得让儿媳妇死个明白啊!”裴氏以额触地,口中焦急的反驳着,心里却盘算着,究竟什么时候爆发才有最好的效果。
“你还好意思问?”洛老夫人竖起眉毛,满脸的褶子仿佛都在抖动着,挥手一指许氏,她道:“你来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