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都跟着他退,显得邵家这个庄子如同一个大粪坑般恶臭熏天。
等到日暮时分,明宝清和林姨归来时,邵家已然报了官,来查验的人正是严观。
严观走到那个磨坊边上的时候,摇摇欲坠的焦黑窗户一下砸在他脚边,自严九兴口中听到的简单阐述和案卷里的枯燥字眼一下就有了具象的呈现。
他沉默了很久,直到手下从废墟堆里走出来,说:“没有找到火油的痕迹。”
当然没有火油,根本用不到火油!
严观迈步走了进去,四周焦黑一片,滚碾大半是石制的,倒还有个周全模样在。
没有痕迹,也没有死伤。
云和里所有的青壮都全须全尾,唯一近似烧伤的伤口出自一个妇人,是被热粥烫伤的。
‘她是怎么做到的?’严观想不通。
“你们庄子上巡夜的人呢?”严观问,“磨坊是天雷焚烧还是人为暂且不论,水车声那么大,下了阀门,等水车停了,再砍轴座,这么长的时间就没人觉察到吗?”
“昨晚上太混乱了,又是磨坊又是水车的,没留意,我们听见水车倒塌的声音才去看,可,可没见人。但,但这事儿显然是人为,得给我们个说法!”
“万年县的衙门又不是你邵家开的!”严观看着顺势而下的水流,很是虚伪,又很是义正言辞地道:“凡事要讲究证据。”
除了轴座上的刀口太明显之外,这案子几乎没有其他的缺口。
严观手下的副帅刚从云和里回来,对他说:“这云和里人人有嫌疑,这邵家的碾硙一完蛋,种稻人家各个得利,这怎么查?且水车在他们眼皮底下被毁,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咱们这不摸瞎吗?”
严观开口正想叫他们查水性好的人,眼皮子底下都没逮住人,只能是和辐条一起掉进水里,往下游去了。
可这时候,那辆熟悉的小驴车从道上驶了过来。
“你先回去禀报县丞吧。”
“是。”副帅得令,带人离去。
严观骑在马上,俯视那辆驶到眼前的小驴车和车上神情自若的女娘。
“严帅似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要进来喝茶吗?”明宝清说。
严观下了马,随她入内。
院里的人绣花的绣花,择菜的择菜,练字的练字,各个淡定无比,只看着他们二人径直走过堂屋,到后头菜园里去了。
严观越发来气,心道,‘真是了不得了!’
老苗姨送了一壶茶两个杯进去,出来咋舌道:“怎么虎着脸,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
第076章往事
“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严观见她拿了个草编蒲团放在门边,施施然坐下,举起茶杯品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