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重明摇头苦笑,“二哥,前两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先说第三个吧。”她叹了口气,头仰靠背后墙壁上,组织了下语言,“二哥,你不觉得司家太实诚了吗?”
司重笙一怔,不懂她什么意思。
司重明接着说道:“父亲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南诏人,可是同一个种族,心,就是相同的吗?”
“不,不是!就算都是大舜人,想的也不可能都是一样的。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也猜不到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不能确定他们不会害你。”
司重笙好像明白了,“所以,你故意让父亲亲身感受?”
“不错,”司重明回答得爽快,“父亲太容易相信人了,总觉得同朝为官都是朋友,都值得相信,难道你不觉得他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吗?我就是想让他看看,那些他不去防备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做出什么事来。没人会在意他的感受,没有人在乎他的女儿是何下场,是死是活!”
“只要自己得利,就算别人家破人亡他们也不会在乎!指望别人替自己着想根本不可能,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她越说越激动,前世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如果上辈子她就能想通这些,司家绝对不会落到如此下场!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积压许久,如同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时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心头突然一轻,感觉如释重负。
声音有些大,地上司重赢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翻过身继续沉沉睡去。
司重笙久久不语,他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不认识了,他甚至怀疑自己从来都没了解过真正的司重明,“···所以,你是因为这些才跟云栈合作的?”
“···是。”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一个官家千金和他牵扯上,被旁人知道你要背负多少骂名?这些你想过吗?”
“我不在乎!”司重明看着他,“什么名声、婚姻我全都不在乎!只要能护住你们,护住咱们的家,别说和云栈合作,哪怕把所有人都杀光,我也不在乎!我决不允许你们再一次死在我面前!我再也不要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司重明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背却倔强地挺得笔直。
司重笙愣了,为她话里的偏激,也为她话里的委屈。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哭成这样的妹妹了,最后一次是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一刀下去,敌军滚烫的鲜血溅了她一脸,血腥味让她足足吐了三天,几乎每晚她都会做噩梦。
之后父亲心疼她,不再让她上战场,她不同意,偷偷跟去被父亲发现,挨了二十军棍,疼得她哭成了个泪人。
父亲训她再敢上战场就打她四十军棍,打到她爬不起来为止,当时她也和现在一样,哭得委屈却依旧梗着脖子还嘴,说,“您就是打我八十,我也要去!”
神态、语气和现在如出一辙。
“唉。”司重笙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抬手轻轻帮她把眼泪擦干,他放轻语气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们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司重明顺势把头依靠上他的肩膀,还带着哭腔,“二哥,我做过一个梦,梦里父亲,大哥和你,都死于南诏人刀下,无数铁骑踏过你们的尸骸,连全尸都没有,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在我面前,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也因此受了重伤武功全失。祖父听闻你们战死的消息,伤心过度没几天也过世了。梦里我和萧恒之的婚姻还在,就这样嫁进了侯府,后来发现,原来萧家父子一早便私通南诏,你们战死是因为他们早就把布防图出卖给了徐庆安。”
“再后来,我就被萧恒之活活烧死了。”
她不打算跟司重笙说什么重生的事,就连她都觉得所谓的上一世,真的是她在睡着时候的南柯一梦。是老天可怜她,提前让她预知了将来会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