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落梅山庄。
“啪——”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打碎的碗盏了,下人们已经习惯了房里的动静。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推开房门,沉默地鱼贯而入,将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饭菜收拢到一处,然后安静地关上房门退出去,从头到尾没有和房间里的女子有个哪怕一次眼神交流。
房间里重新归于安静。
用尽最后的力气打翻饭菜,姒雅虚弱地趴倒在地上,眼神涣散灰蒙,全然没了活人该有的神采,因为长时间水米未进的关系,原本丰腴的脸颊也已经凹陷,就连呼吸都微弱得近乎于没有。
似乎,她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自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就被姒薄下令关在房间里待嫁,不论她如何哭喊,如何哀求,姒薄都不曾来看过她一眼。
姒雅怕了,真的怕了。
她很怕姒薄因为那日的示爱从此再也不愿见她,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无奈之下,她只好用绝食相逼。
她笃定姒薄心中还是顾念着和她之间的兄妹之情的,只要她有一点不好,他一定会过来看自己!
于是一餐、两餐···一天、两天···
每次天黑,每次天明,姒雅心中的希望便跟着消失一分。
姒薄没来···他始终没来···
直到现在,她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甚至胃里已经感觉不到饿,眼前灰蒙蒙一片,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没了色彩。
她已经心如死灰,放弃等待了。此刻的她,更多的是自暴自弃。
既然你不在乎我的死活···那我干脆直接死掉好了···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在我的尸体前流泪···你会不会后悔如今这样对我···
姒薄···姒薄···
这两个字曾是她时刻放在心尖上的珍宝,如今却变成了足以杀死她的利刃。
浑浊的眼中微微颤动,似乎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能挪动分毫。
她看向伫立在斜前方木架上鲜红嫁衣,那是她在南诏时就做好了的,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每一颗宝石,每一颗珍珠都是她亲自缝上去的,寄予了她全部的欢喜!
她甚至还记得自己那时的心情。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还是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穿着这身嫁衣和姒薄成亲,成为天下间最美的新娘子!
可是现在,它就被立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像是另一个自己在居高临下地嘲笑她落到如此下场,讥讽她竟然对自己的亲哥哥生了那般肮脏心思,活该被心爱的人就此厌弃!
“呵呵,呵呵。”自嘲的冷笑因为虚弱只能从唇齿之间流出微弱的气息,听起来不像是笑声,倒像是濒死的动物临死前发出的悲鸣。
姒雅死死盯着那件红嫁衣,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微笑,眼角却滑落出一抹晶莹。
可笑吧?多可笑啊!如今她只能穿着这件衣服,去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了。
哈哈哈!姒薄!你好狠的心啊!你生生,生生让我满腔的爱意,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既然不能穿着它嫁给自己所爱之人,那这件衣服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姒雅挣扎着向那件嫁衣挪动,却因为心绪不平和虚脱不曾动过分毫,眼前也因此骤然发黑,头颅狠狠撞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