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并没有控制音量,本就身处一个亭子里的司重明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司重赢当时就想发作,却被司重明摇头拦下了,示意随她们说去吧,自己并不在意。对方不论说什么都不会让她的心里有哪怕一丝的波澜,因为李俐在她眼中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她费心神,和这样的人纠缠不清,反倒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虽然气不过,司重赢还是听了自家妹妹的话。
倒是邢悠娘这次比较争气,没上赶着替李俐辩解什么,而是一脸歉意地看着司重明,好像犯错的那个是她一样。
祁乐康迅速出来打圆场,“如今天气冷了,人倒是热闹起来了。听闻过几天还有几家要办游园会,各位可接到帖子了?”
宋渺十分贴心地接话,不至于让场面冷场,“确实听母亲说了,不过具体是哪几家我也没有细问,拿不准是去还是不去。重明,你会去吗?”
“不知道啊,”司重明摸了摸鼻尖,“这事我没听人提过,大概你们说的那几家没人给我家下帖子吧。”司家虽然眼下在圣都炙手可热,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看罢了,实际对世家而言,他们还属于外来者,若不是像肃国公府那样有点交情的,大概没人会主动请他们司家人过府。
不过这些司家人并不在意,祖父和阿爹都不是爱去那样场合的人,大哥就更不用说了,二哥也离家了,只剩自己也没有去的必要——那些世家又不在自己对日后的规划里,请与不请对自己并不产生影响。
“呵,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名声是什么样,要脸面的世家谁还敢请她入府。”
微笑着的唇角微顿,司重明看向坐在人群里的李俐,眼中逐渐冷漠。
以为自己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李俐生出几分得意来。她就是要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故意挑衅司重明,萧世子说了,之前司重明因为得罪南诏公主被陛下罚了二十大板,自己今天大可以如法炮制,逼司重明动的伤人。
换做之前的自己自是没胆子的,可是如今她的身份已然不同,便是陛下也会重视自己几分的。
她也很想亲眼看看司重明被打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
这样想着,李俐高傲地扬起头颅,因为底气,后背挺得笔直。
“某人是不是忘了当初在肃国公府都做什么了?砸坏人家的东西不说,还当着那么多世家妇人的面恐吓我和我母亲。那天的所作所为早就在夫人们中间传开了,谁家都不希望自己精心准备的聚会被旁人破坏,自然也就没人会去自找麻烦邀请某人了。”
闻言,司重明出乎意料地并未生气,反而看上去来了兴趣,“哦?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怎么没人邀请我去参加雅集诗会什么的呢。如此我还要跟肃国公府道声不是才对。”说完便向着祁乐康的方向郑重地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以为司重明为此难过,祁乐康赶忙摆手解释,“司姑娘不要介怀,家母当日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而且她很欣赏姑娘的性子,散席之后也向各位夫人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家母还说有机会定要再请姑娘过府的。”
“那令堂真是眼明心亮啊,一眼就看出了我小妹的好!”司重赢对祁乐康的话很是满意,一把搭上人家的肩膀,一副“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的表情,完全忘了第一次见面自己还威胁过人家来着。
反正在他眼里天下只分两种人:一种是喜欢他妹妹的,就是朋友;一种是不喜欢他妹妹的,那就是大大的仇人——当然,喜欢他妹妹但是心思不纯的,在他眼里就不算是人,而是待宰的羔羊!
可怜祁乐康全身上下的文人身骨,被司重赢一碰一个趔趄,还拒绝不得。
李俐没想到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面的人竟然还是其乐融融,同样她也没想到,肃国公府的祁世子竟也愿意站在他们一边!
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祁乐康不会是看上司重明了吧?
这不是没可能,没听他刚才说国公夫人很欣赏司重明,难保话里没有将来讨她做儿媳妇的心思!
这怎么可以呢!
李俐暗自攥紧拳头。
国公府何等尊贵,比起侯府更是不知强了多少,若是真让司重明得逞了,她岂不是要永远高自己一头?亏自己还觉得抢了司重明的未婚夫婿很得意,四处跟人炫耀是萧家看不上司家只是粗鄙武夫,觉得他们配不上侯府高门,如今转眼人家就要嫁进更尊贵的人家,瞬间把她的脸打得生疼,那她岂不就成了全圣都的笑话!
李俐简直嫉妒得要命!
她使了手段,费尽心机才成了侯府的亲事。她司重明又凭什么那么好运气,举止粗鄙,狂妄嚣张,还能得到国公府的青睐!
老天爷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心中的嫉妒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不可压制,“祁世子不要被人骗了,焉知这不是某人的手段,故意做尽出格的事引起别人的注意,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迷惑你们这些世家公子,从而得嫁高门。呵,反其道而行之,也算是兵行险招。笃定了你们久居圣都,见惯了大家闺秀,看见她这样的会觉得新奇,从而对她产生兴趣。事实证明,她确实成功了。”
她这话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听在耳中实在难听,半点都不像大家闺秀能说出来的。不说司重赢这样一心护着妹妹的兄长,就连宋渺和祁乐康这样家教极好,不会轻易给别人没脸的人此刻也皱起眉头,对李俐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不过最先出声怒怼李俐的却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邢知意回身看向李俐,把她脸上的嫉妒尽收眼底,对这样的中伤他人的女子很是瞧不上,态度上便也不怎么友好。
双臂环抱于胸前,他故作轻佻地打量了李俐一番,嘴角不屑一撇,“本公子倒是不知李小姐你有什么特殊之处了,又有什么资格恶意揣测别人的为人处世?本公子倒是觉得司小姐行事磊落,性格洒脱,很适合做朋友,而李小姐你么······就不见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