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峰用尽全身的力气挺直膝盖抵抗。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跪下——啊!”
膝盖一阵剧痛,李海峰“噗通”一声跪在石板地上,围观的人甚至能清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东厂的人收回脚,面无表情地退到两旁。
“李海峰听旨!”
东厂的人手捧明黄圣旨站在李家众人前头,眼看李家其他人颤颤巍巍跪下,才慢悠悠地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经查,李海峰在任职监察御史期间,收受各地官员贿赂,对官员考核评定作假,涉及金额十数万两,证据确凿,罪大恶极。现,下旨革除李海峰御史职务,下东厂诏狱等候处置,李府其他人暂且刑部收押,案件审结后另行处置,钦此!”
“胡说!你们冤枉我!云栈,你冤枉我!”几乎圣旨一念完,李海峰就立刻咆哮出声,连连喊冤,“我要见陛下!我要跟陛下说清楚!云栈因为之前早朝参奏的事故意报复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您可不冤枉啊李大人。”负责宣读圣旨的人冷笑一声,看着李海峰的目光满是鄙夷,像这种东窗事发后喊冤的官员他见得多了,别管是多大的官,也别管平日里多么正气凛然,死之前都得挣扎一下,还不如他们这些小人物有担当。
“您之前收受贿赂的往来账目,我们都在给您送钱的人那里找到了,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跟您私库里放着的银两数目也对得上,您还有什么好喊冤的。”
李海峰心下一慌,“你胡说!怎么可能有账目!”
负责人一笑,“事实上就是有,我也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还要留着,不如李大人到了诏狱亲自问问给您行贿的那位?”
“不!我不去!你们冤枉我!什么账本,都是你们东厂假造的!你们冤枉我!”不行!他不能进诏狱!一进诏狱就等于死了,以云栈的记仇程度,落在他手里,自己肯定会受到非人的折磨!他宁愿进刑部大牢,进天牢,进大理寺,也不要进诏狱!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大舜还是有国法的,轮不到你们东厂为非作歹!各位,各位百姓,”李海峰跪着往前爬行几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热切地看着人群,“东厂假公济私,恶意报复,故意捏造罪证害我家破人亡!有这样的机构在,大舜迟早会被奸佞祸国,你们也难逃厄运!求你们帮帮我,帮我去敲登闻鼓,让我见陛下一面,当场揭穿云栈的真面目,为国除害,为民除害啊!”
他之所言句句诚恳,字字泣血,百姓们互相看着,有人心软,看不得他此刻的惨样,有心帮一把却害怕东厂的冷刃不敢上前,视线看着周围其他人的反应。
有人则是胆怯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除了李家家眷压抑的哭声,只剩下风吹动衣衫的声音。
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百姓们有没有胆量,他们心中对东厂的恶意被李海峰的一番话彻底推到了顶峰。人心总是偏向弱者,再加上东厂一向的名声,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人们心里已经认定了此事是东厂刻意构陷,目的就是残害忠良,铲除异己。
那位负责人也很清楚,可是他并不在乎。
可能是习惯了周遭厌恶惧怕的目光,他并没有让人堵住李海峰的嘴,阻止他继续诋毁。而对于周遭百姓的视线,他熟视无睹。
可是他不在乎,自然有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