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重笙如蒙大赦,“宋姑娘找我大哥?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完不等宋渺回答,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身边没了家人,司重赢脸上丰富的表情瞬间收起,只留下满脸的不怒自威,加上他浑身肌肉的健硕身材,足以用来恫吓哭闹的婴孩儿了。
他瓮声瓮气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换做旁人可能会被他的外表吓到,可是宋渺是被他从匪窝里一路带回来的,即使因为自己让他最宝贝的妹妹身陷险境,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反而宽解她,让她不要自责。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是看上去粗心大意,实际上是一个心思细腻,善良温柔的男人。
宋渺端放在小腹处的手,掌心泛起细密的汗珠,她都能感觉到手里拿着的手帕也被汗水濡湿了。
她有点紧张。
在司重赢的目光下,她总是忍不住地紧张。
“宋小姐?”
宋渺思绪还混乱着,头却先跟拨浪鼓似的摇了起来,“没,我没事···”
“没事你叫我干什么?”司重赢是真的因为纳闷发问,这人过来叫自己,然后就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呆站在那,问她有什么事,她就回了句没事——没事干嘛要两个人面对面傻站着?
宋渺却以为他不耐烦了,连忙屈膝一礼,“大公子勿怪,宋渺只是有东西想送给大公子。”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物,上手递给司重赢。
司重赢刚想伸手去拿,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又收了回来,换成探身去看。
颖如白玉的掌心里,一条流苏挂坠静静躺在其中。
男人威武的身躯突然靠近,宋渺愣了一下,能明显察觉到脸上发热,心脏也跟着加速跳动。
司重赢这个木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在看清宋渺要送给自己的东西后,反而一脸疑问地看着她,“不年不节的,你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宋渺一滞,那点悸动被一盆凉水冻成了冰喳喳,多亏十六年的家教才能维持脸上的笑容,“之前承蒙大公子搭救,一直未曾感谢,这条剑穗不值钱,只能聊表宋渺对公子的感激之情。”
司木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宋小姐好意,只是···男子身上若有女子之物,被外人瞧见了怕是对姑娘的声誉有碍。”
“公子不必担心,”宋渺僵硬一笑,维持着宋家女子的姿态,“我给重明和二公子还有司爷爷,司伯父都做了一个,并不是单你一人。”
“这样啊,”司重赢放了心,拿过挂坠在眼前晃了晃,别说,做得还挺好看。样式简单大方,一点也不花哨,是他喜欢的风格。
“谢谢宋···”
他想道声谢,眼前却已经没有人了。
“奇怪。”司重赢嘟囔一声,顺手把挂坠系在了腰间刀柄之上。
此时宋渺几乎用她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直到走到四周空无一人处才停下,捂着脸蹲了下去。
她到底还是把东西送出去了。
违背了宋家长久以来对女子的教导,跟外男私相授受。
宋家女子历来在女子中都是备受推崇的存在,就是因为她们经历过几百年礼教的冲刷,哪怕是庶女,都有做一家当家主母的能力。若是让别人知道刚才的事,整个宋家的女眷都会因为她被世人嘲笑。
宋渺心里对自己升起强烈的厌弃。
可她不后悔。
既然注定了她以后的婚姻不由己,哪怕一次,她也想传递出自己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