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浔也无可奈何地笑,“她这人就喜欢把糖分给我,自己一个人偷偷躲在角落吃苦。”
人是抱不到也亲不到,但脸没少见到,在视频通话里。
小姑娘永远像经历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眉目雀跃。
“纪浔也,你知道吗?我的室友好浪漫哦,我只和她提了一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薰衣草,隔天她就给我带来一整束薰衣草,还邀请我六月底一起去普罗旺斯。”
“纪浔也,你知道吗?我今天路过一公园,看见一本地大爷一个人在颠乒乓球,没忍住问他借了另一副球拍,跟他对打了半小时,他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中文,竖起大拇指对我说:中国人,乒乓,牛逼。”
“纪浔也,你知道吗?就在两天前,我终于找到了我未来的目标,我要考到南大去读气象学研究生,一面好好练自己的普通话,将来有一天,我要当气象节目主持人。”
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她都会事无巨细地分享给他,他不厌其烦听着,唇角永远带着笑意。
每通电话结束前,她亘古不变的一句是:“纪浔也,我好想你。”
发生的事情也不只有好的,五月中旬,叶芷安和亚裔室友在打工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一群民族极端分子,若非警察出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那也是他这三个月里第一次飞去英国。
距离上次在片场受伤不到半年,小姑娘脑袋再次被人开了瓢,手腕、膝盖破皮明显,好在没伤到骨头。
见到她时,她脸一片刷白,身体颤抖明显,就连眼神也是惊魂未定。
他的心如遭重击,想要上前紧紧抱住她,又怕压到她伤口,手足无措无措一阵,坐到病床边,轻轻抚上她的脸,“我来晚了,让我们昭昭受委屈了。”
她这才找回自己的三魂六魄,眼睛里藏着的执拗也回来了。
他温声细语地哄她,“怕就哭出来,别逞强。”
他对她的感情比外人看来要复杂很多。
他希望她能不那么爱逞强,脆弱得明目张胆些,这样他才好名正言顺地去宠她疼她。
可又不希望她被生活抽筋剥骨,只剩下虚弱的皮肉,软塌塌地罩在血肉淋漓的骨架上,她会疼,他也是。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承认自己的恐惧,“我很怕,但我不只怕昨晚发生的事,我还怕以后会遇到同样性质的袭击,最怕的是——”
她忽然停下不说,死死咬住嘴唇。
纪浔也用舌尖都撬不开——此时此刻的她,在抗拒他的亲密触碰。
却在这时,叶芷安的眼泪彻底止不住了,这段时间伪装的坚强土崩瓦解,“我其实很怕你在北城喜欢上别人,怕我还没回国,你就彻底忘了我,怕你以后会搂着别的女人,想起曾经有我这样一个人,然后对她嘲笑我的脆弱,好去哄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