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为段曦宁带的吃食,有的便是他从书上看到什么新鲜的,找这位庖丁想办法做出来的。
自从先前有次伏虎去承明殿串门,尝过这位庖丁的手艺,就总想去承明殿蹭饭,还想将其招到期门军的后厨去。
只是这庖丁毕竟算是罪臣仆役,还是梁国罪臣仆役,沈渊担心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不敢声张此人身份。
沈渊又道:“昨日姜余还说要为你做肘子,今日约莫已做好,正好去尝尝。”
“真的?”伏虎眼前一亮,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那咱赶紧去吧?”
宣政殿内,吃了沈渊送来的小食,又用了晚膳的段曦宁,骂起人来都中气十足了许多。
她一把将手上的文书摔到了书案上,大骂:“胆大包天,朕也敢糊弄,当真是嫌命长了!”
素筠小心翼翼地问:“陛下,这是怎的了?”
段曦宁气冲冲道:“人活七十古来稀,他一个南郡,竟有五万耄耋老人,把朕当傻子了不成?以为朕不识数?”
大桓年逾七十的老人是可免丁税的,因而许多地方官会钻空子,年终上计时将辖下老人多报一些。
对此,段曦宁再清楚不过,只要不是太过,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纵容这些地方官为所欲为。
尤其南郡还是荆州首府,乃荆国故地。
才被收服几年啊,就敢这么明晃晃地在税目上大做文章。任其发展下去,以后敢做什么,她都不敢想!
见她在气头上,素筠赶紧劝她气大伤身,便听她吩咐:“叫人去将山南道各地三年内的上计券书统统给朕搬到宣政殿,不得有误。”
素筠隐约觉出她想做什么,不敢怠慢,忙领命亲自带人去户部官署。
段曦宁想起了什么,又叫侍立在殿中的大宫女朝雨去给自己找两个算盘来。
山南道有二十五州郡一百零三县,上计券书有几大箱,搬回来之后堆得宣政殿满满当当,几乎无下脚之地。
偏偏段曦宁还不许搬到偏殿去,只让宫人将其中南郡那箱书搬到了她书案上,便将他们都赶了出去,转头问素筠:“会算账吗?”
素筠犹豫:“臣平日打理宫中事宜,会算些账,只是如此庞大的账目未曾计算过。”
“且算着看看。”段曦宁给了她一摞账册,转头就自己抽过一本算了起来。
素筠见她打算亲自算账,提议道:“陛下,这些不若交给户部核算,您一个人,本就政事繁忙,何必劳神?”
段曦宁哼了一声:“朕要看看,户部敢不敢帮着这帮蠹虫一起欺瞒朕。”
往年她自觉有前户部尚书的前车之鉴,户部不敢渎职,因而看这些上计券书只是粗略扫一眼,并不会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