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串长长的旒珠垂下,几乎将她的面容完全遮住,看不清神情。
沈鸿见他出神,递给他一颗荔枝,低声询问:“看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失神,沈渊赶紧收回视线,接过剥好的荔枝道了谢,佯装无事道:“难得来这样盛大的宫宴,一时新鲜罢了。”
听他如是说,沈鸿问:“你在大桓过得不好吗?”
“甚好。”沈渊当即道,“兄长莫忧。”
段曦宁察觉到沈渊的视线瞥过来时,抬眼便见到了一番兄弟友爱的场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切!
不就是兄友弟恭嘛,好像谁没有个兄弟似的!
这样想着,她顺手就给右侧的段景翊扔了个橘子。
被橘子砸到的段景翊一头雾水地看向她,郁闷地将打他的橘子剥了用力地嚼。
他也没干什么啊!
怎么又打他!
这回他可是兢兢业业地好好把接待使臣的差事办妥了,起早贪黑,大半个月连懒觉都没睡过一回!腿都要遛细了!
见他这只知道吃的德行,段曦宁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不咸不淡地举杯应着各使臣的敬酒。
素筠担心她醉酒,暗地里命人将她的酒都换成了茶,寡淡无味,让她觉着愈发无趣,无聊透顶。
她真不耐烦穿戴这全套的天子衮冕,又闷又厚重,只盼着这劳什子宫宴赶紧结束,让她回仙居殿换身轻便常服,松快松快。
余光瞥了一眼沈渊他们,不知他们在聊什么,看起来分外融洽,也格外碍眼。
沈鸿状似随意地问起:“阿渊居于宫中,平日里可有这般机会见到大桓的陛下?”
沈渊怔了怔,犹豫了一瞬,摇摇头:“陛下朝政繁忙,日理万机,岂是我可轻易朝见的?”
这话倒也不算错,自凉州回来之后,段曦宁明显更忙了。自上次在嫏嬛殿之后,他已许久未曾同她私下里见过。今日难得一见,总是忍不住偷瞧。
然而宫宴之上人多眼杂,他生怕举动太过惹眼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未敢多看,却有些心不在焉,思绪总不由自主地飘到她身上。
上次他说待诸藩朝贡之后再议学宫授业之事,并非推脱之辞,而是担心诸藩入京,人多眼杂,多有不便。
若是让其他使臣知道,他一个梁国质子在大桓学宫中授业,恐怕会因此多生事端,图惹是非。
届时总要去太傅府上商议此事,难免要遇上那位梁姑娘,他还未曾想好如何回绝。
毕竟是恩师的孙女,总不好闹得太僵,也不好让人家一个姑娘太过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