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史,今日端午,王爷受伤,我走不开,便不入宫给岑妃娘娘请安了,还请长史安排人奉上节礼入宫。”
温宁闻言心下苦笑,以往敬
献给岑妃的节礼都是沈妆儿亲自预备,如今通通撂给他,看来上回岑妃伙同皇后给朱谦安排侍妾的事,惹恼了沈妆儿,沈妆儿这是不打算给婆母面子了。
他还能说什么,当家主母与宫里娘娘之间,他果断选择站在沈妆儿这一头,连忙施礼,
“臣晓得怎么办。”
沈妆儿看着温宁清瘦的背影,不由感慨,前世今生,整个王府,唯一让她顺心的也就一个温宁,恰恰听雨打后院抱来一篮子新鲜的花,沈妆儿便吩咐她道,
“将我库房收着的那套金镶玉头面包好,送去给温长史的夫人。”
听雨笑着应是,“奴婢这就去。”将篮子塞给小丫鬟,去屋内取了钥匙开库房去了。
温宁这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朱谦以养伤为由,拒绝见客,昌王府一派的几位王爷派人携厚礼上门探望,温宁客客气气招待。
此外,那宁尚书更是有城府之人,敦促夫人携礼上门给沈妆儿赔礼道歉,试图挽回些颜面,却为温宁笑眯眯拒绝,
“夫人见谅,王爷与夫人俱受了伤,如今在后宅静养,想必不方便见客。”
宁夫人脸色发黑,灰溜溜离开了。
这一厢宁夫人吃了闭门羹的事传了出去,众人方晓得这煜王妃不好惹,当下再也不敢轻待,那宁夫人回了府,受了一肚子气,也万分懊悔不该纵容女儿逞能,眼下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吞,闭门不出,先安心将女儿伤势养好为上。
沈妆儿送走了温宁,转身踏上抄手游廊,看了一眼小丫头手里的花篮,露珠滚动,煞是明艳,便折了一株海棠在手,正打算去茶水间瞧一瞧今日有何新鲜果子,门口一婆子来禀,
“王妃,西苑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候着,说是两位表小姐关心王爷伤势,想过来探望”
沈妆儿懒懒地将那珠花扔回篮子,头也没回,步入茶水间,“就说王爷需要静养,谁也不见。”
茶水间内摆了十来样果子,天南地北的瓜果都有,诸如葡萄荔枝樱桃甜瓜与菱角等,应有尽有,旁人只道煜王不受宠,府邸清寒,只有沈妆儿晓得,前世朱谦暗中经营了不少产业,给她的都是明面上的账簿,暗中还不知有多少营收,该是朱谦为夺嫡做的准备。
念着朱谦还在东次间坐着,便先给他挑了些,“王爷不喜剥皮的瓜果,把这碟樱桃与李子给王爷送去”余下捡着喜欢吃的留了几样。
不一会婆子又来报,说是洛夫人往宫里递了牌子,探望岑妃去了,沈妆儿神色微微一动,
前世朱谦受伤,那洛氏母女折腾了好大一出戏,今生却不能由着她们胡来,轻轻招来隽娘,耳语一阵。
隽娘神色微亮,抿嘴轻笑,“王妃尽管放心,此事奴婢替您周全,您只管好看戏便是。”
朱谦整个上午便坐在窗下的坐塌,倚着引枕看书,沈妆儿在一旁干瞧着,真丢下他离开也不妥,她还没张狂到这个地步,手指伤口未好,不能画画,思来想去,便在架子上寻了一本游记来看。往年端午皆要去宫中与宴,今年朱谦受伤,倒是少了这桩麻烦,沈妆儿也乐得清闲。
朱谦坐在东头,沈妆儿便歪在西头,她怯热,足衣便褪了去,露出一双雪白玲珑的玉足,脚指如同珠玉般可爱,齐整罗列着,时不时敲动下小案,倒跟个孩童似的。朱谦不知为何,便放下书册,正儿八经打量她来,沈妆儿看得认真,秀眉时而蹙起,时而好奇。
朱谦便问,“你看什么呢?”
沈妆儿倚着竹垫并未抬眸,随口答道,“我看的《玉湖记》,是玉湖先生遍览河山的笔迹,这里头写了一处宜州,有山有水,物华丰富,盛产珍奇天宝,里头住着不少山户,就是交通不便,玉湖先生感慨好东西运不出来,可惜了”
朱谦
道,“我早年行军路过此地,确实是一风景宜人之处,河道虽有,只可惜狭窄淤积,难以通行,交通着实不便。”
沈妆儿嘀咕着,“若有机会去瞧一瞧才好”
她随口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很快又翻了新篇章。
朱谦却深深看她一眼,她是他的王妃,哪有机会去山旮旯瞧风景,若喜欢,回头带她去西山猎场过过瘾罢了。
咸福宫。
岑妃眼神沉沉注视着温宁送来的节礼,缎面丝绸并一些书画摆件,算得上贵重,可聪明如岑妃,还是看出了门道来,往前无论哪个节日,沈妆儿都会亲自入宫给她磕头拜礼,并送上亲手缝制的额帕,巾子香囊一类,她冬日用的暖耳护膝,夏日用的是凉稠缎面寝衣,均出自沈妆儿之手。
今日谦儿受伤,她要服侍是正理,但不至于一点心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