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也未必忠心,无非是手艺不过硬,到外面找不到去处。
不过也够了。
不费吹灰之力,客客气气裁掉这么多偷奸耍滑的老员工,还能立省一笔开销,这一波,双赢。
温婉看着马昌顺,马昌顺立刻表态:“少东家,只要温家酒坊在一日,我马昌顺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温婉笑笑,又看向章季平。
章季平没走,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瞬间想明白。公司元老嘛,大高层,去其他公司未必有合适的职位。与其这么大年纪去外面闯荡,不如在温家这破船上养老,好歹一个月也有三瓜两枣不是?
而各大作坊,若非实在过不下去的,从不轻易辞掉自己的大师傅。
作坊没了大师傅,便如同人没了四肢。
辞掉德高望重的大师傅,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章季平抖了抖腰间的翡翠玉石烟袋,笑得跟个弥勒佛,脸上褶子一层又一层,“东家有难,自然要风雨同舟。”
“好!”温婉抚掌一笑,“温家酒坊有两位师傅,是温婉之幸。尤其是马师傅,爹爹曾说您技艺了得,人品贵重,让我凡事多向您请教。”
马昌顺听得云里雾里,东家竟然这么看重他吗?
为何从前没有表露半分?
搞半天,东家是个内秀腼腆的人啊?
而章季平明显面色微变。
“您既然是爹爹信得过人,自然也是我温婉信得过的人。我可不能亏待了自己人,不如这样,从今日起,马师傅便暂领二师傅的职位,工钱福利等待遇一律参照章师傅的来。”
二师傅?
那是什么?
章季平眼皮直跳,几乎是口不择言立刻阻止,“少东家不妥!温家酒坊从未有过二师傅这先例。”
“那又如何?”温婉笑着回答,“没有先例,便从马师傅这里开。章师傅,您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以后制酒上的粗活,尽管让马师傅替您跑腿。您是酒坊的大师傅,粗活累活让小子们去干,您若是累倒了,父亲可饶不了我。”
章季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印象里那温静内敛的温婉,何时这般厉害。
就是不知,这少东家的关心是真心还是假意啊。
马昌顺被迷迷糊糊提了个职级,自己还没有弄清楚现状,就听见少东家一直在部署安排,“既然马师傅升了二师傅,房间也要挪一挪。哎呀,酒坊也没别的厢房,章师傅反正每天要回家住,索性就将他那间房先挪给马师傅吧。”
马昌顺现在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这少东家别是要让他和章师傅打对台吧?
没看章师傅那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下一秒就要吃人!
吃的还是他马昌顺!
哎呀,少东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就不怕章师傅一怒之下离开酒坊?
果然是年轻啊,不明白这道上的规矩。
酒坊里的大师傅,岂是轻易能够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