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远处,元敬坐在马车内,朝着车璧“乓乓乓”砸了好几拳,他仍不觉得解气,抓着茶杯就往地上砸!
周账房眼皮直跳,等他砸完了才小心翼翼说道:“六爷,刚才那套碗盏…是汝州官窑的,价值五两。”
元敬眼睛瞪大,揪着周账房的衣领,口水喷到他脸上,“老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非等他砸完了再说是吧?!
周账房面色不虞,他是元家三房的账房,就是老爷见了他也得客气喊他一声周老弟,偏元敬这庶子不知天高地厚,将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元敬这会子气出过了,又盘问周账房,“如今公账上还剩多少钱?”
周账房账册都没翻,脱口答道:“离开播州时老爷给您支了三千八百两银子,加上朱掌柜那边六百五十两的运费,最后账面上还剩一百二十两。”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亲口听周账房确认,元敬还是白了脸。
到底是没经商经验的二世祖,怀揣着梦想和三千多现银来平县,本以为温家酒坊手到擒来,不曾想才一个多月就赔得倾家荡产。
完了。
此次平县之行本就是父亲担保,若家里人知晓他折进去三分之一的家产,他那位嫡母和兄长绝对不会放过他!
一定还有转机!
“朱旺的钱不急,能拖就拖!”
周账房眼皮一跳,提醒道:“朱旺可是个混不吝的。他万一真的找去播州,闹到老夫人那儿去——”
元敬立刻改口,“那就能拖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可是,拖着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周账房…你觉不觉得这件事……邪门?”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元敬的脸色一片死灰,他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你说…我的动作已经够快,并州那边刚散播消息,我和朱旺收了粮食就日夜兼程的赶过去。那温婉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温掌柜也提前听到了风声?”
“不对。”元敬这时候脑子转得飞快,“并州粮食炒出天价,她既收粮,怎会偏偏往贵的地方跑?就好像…好像她提前知道并州粮价要腰斩似的…”
“或许是平县一带无粮可收,温掌柜运气好,刚好去了并州?”
元敬却不赞同,“平县离并州路途遥远,她为何不选择南边更近的村镇,偏偏通过漕运往北方走?”
周账房没了耐心,“并州粮食虽然价高,但却能保证一定有。或许温掌柜铁了心的要买,往并州方向走买高价粮并非不能理解。只不过…她运气特别好罢了。”
元敬咬牙不语。
他怎么都不肯相信温婉只是运气好而已。
前头他刚贱价卖粮,后脚温家酒就低价收粮,怎么看这世上都没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不就等于他元敬白送千斤粮食给她温婉吗?
不知怎的,脑子里又鬼使神差的回想起程允章那句“你不是她对手”,元敬呕得吐血。
他打听过,温婉那臭娘们从前没学过做生意,她年纪比他小,经验不比他丰富,又是个妇人,他哪一样斗不过她?
程允章就算脑子聪明,却也并非算无遗策!
他凭什么看不起他元敬?
“此事…一定有猫腻!”元敬握紧拳头,额前青筋迭起,“别让我抓住她的狐狸尾巴,否则我定叫她生不如死!”
周账房冷笑。
元家这位六爷…可真是魔怔了。
不过嘛,邪门是有些邪门。元六爷虽说是二世祖,却也并非脑袋空空之辈,这次来平县对付一个小小温家,愣是没讨到半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