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斟上茶水后,姚夫人也不好作陪,只能独留元敬在书房内。
元敬坐了一会儿,又觉无聊,起身欲寻一本书看,却无意扫到书桌上那封夹在书中露出一半的信件,他隐约瞧见温婉的名字。
姚老先生怎么会提到温婉?
元敬瞧着四下无人,大胆的摸过去,将书翻开,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随后。
他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是程允章的说话声,元敬手一抖,立刻将信件原封不动的塞回书里。
打开门,迎面程允章走了过来,瞧他脸色泛白神情飘忽,下意识的往书房内看了一眼。
却一无所获。
元敬立刻拦住他的视线,笑得勉强:“我兄长一来,你就躲到姚老先生这里,怎么,怕我兄长吃了你?”
程允章收回视线,“五哥已经走了?”
“嗯,今早走的。我将他送到郊外,亲眼看着他往播州方向去。对了,临走时他留下了一马车东西,说是姑母给你带来的。她要你好好在这里读书,过年可迟些回家。”
程允章笑意并未直达眼底,“母亲…惯爱操心这些。”
元敬拍拍他的肩膀,似安慰,又好似同情。
元家谁人不知,那位姑母对待程允章极为苛刻。
程允章刚蹒跚学步时,姑母就琢磨着请老师开蒙。
这些年来,无论寒冬腊月还是盛夏酢暑,酒坊的生意能断,程允章的学业万不能断。
他虽嫉妒程允章,却也觉得自己无法承担姑母那令人窒息的期待。
元五郎一走,屠二爷却带回了播州的消息。
这几日温婉守着发酵的流程寸步不离,又跟马师傅学着开耙,屠二爷很快就在酒坊找到了温婉。
温婉脖子上搭着一条棉麻帕子,她没穿往日花红柳绿的装扮,只和伙计们一样统一着工服,混迹在伙计们中间,帮着抬上抬下,亲力亲为。
屠二爷花好些时间才找到她。
温婉瞧见他倒是很高兴,一边净手一边询问屠二爷一路情况,屠二爷便将自己此去播州打听到的情况全盘托出。
“元家共有三房,那元老夫人是元家大姐,底下有三个弟弟。十五年前‘京都事变’,程家老爷牵涉党争,皇帝继位后清理了一大部分人,程家老爷便在名单之中。”
“本是判的全家流放,只不过两年后逢太子出世,陛下大赦天下,程家人才得以从边关苦寒之地回了原籍。但是…那个时候…程家老爷和长子已经死在流放路上。”
“程允章是家中幼子,生在流放路上,头上本有个一个大哥和两个姐姐。只不过…”
屠二爷脸上难得露出一抹不忍,“说是当年流放路上,程允章生下来营养不良,某日得了风寒,他那大哥擅自离开队伍进山里为弟弟找药,回来时被官兵活活打死。”
“他那二姐…说是后头在北面被拍花子给拐走了。”
“他有个三姐,三年前给播州知府做了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