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映雪慈抿了抿唇,轻声:“是不是修慎出什么事了,你不必瞒着我。”
蕙姑知道瞒不住她,长叹一声,“我今日去打听,才知道五日前海上突然起了风浪,杨公子所乘的货船被风浪掀翻,一船的人和货都沉了,一个人都没能回来!”
映雪慈的脸色,骤然惨白,牙齿咬紧嘴唇,连咬出血都没有意识到。
“溶溶,溶溶,你别吓阿姆!”
蕙姑一连唤了好几声,映雪慈都不应,整个人细细地颤,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
蕙姑吓得扑上去抱紧她,摸她惨淡的小脸,触手冰凉。
这时映雪慈终于缓过神来,睁开漉漉的眼睛,抱住她的胳膊说:“我知道了,阿姆。”
“我们想法子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见着尸体,便不能妄下定论。他是为我求药才去的大食国,如果不是因为我,便不会出事,阿姆,是我对不住他。”
映雪慈的眼里涌上水光,她强忍抽噎,顾不得没穿鞋就跑去翻出她装体己的匣子来。
她不缺金银,慕容恪给过她很多很多,拔下发髻上的玉簪,手腕上的玉镯,塞进蕙姑怀里。
她出不了宫,父亲兄长更不会帮她,她只能托蕙姑去宫外找民间的好手帮忙。
蕙姑心酸地道:“会的,会的,阿姆一定去找人,他还是官身,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也在派人寻他了。”
又想,这哪里是溶溶的错呢?
当初只是听闻溶溶险被勒杀,又苦于身份无法逃离。
杨修慎听闻后得知大食国有一种假死药,能使人断绝呼吸三个时辰,活人服用,便是华佗扁鹊再世,也瞧不出端倪。
如此,溶溶便可从王妃这层身份逃脱,易名换姓,只做自己。
杨修慎先派随从前去打探,确认的确有此药后,当机立断亲自前往大食国求药。
那时溶溶已在入京的路上,杨修慎在信中信誓旦旦答应她,一定会求药平安而归。
天不遂人愿。
只恨无常。
蕙姑道:“那你呢,溶溶,那你怎么办?”
她们原本已经做好等杨修慎的药一到,便假死出宫的打算。
眼瞧着日子将近,却等来杨修慎的噩耗,计划打乱,她有法子能让崔太妃痛不欲生,却没法子立刻杀了她。
“我。”
她的溶溶看着她,眼皮一颤,两颗眼泪落进梨涡里。
她伸手擦掉眼泪,嘴角扬起来,露出一抹不愿让蕙姑担心的微笑来。
“我会想办法,阿姆,我有办法的。”
她得出去,出去,活下来,然后想法子找杨修慎。
她会有办法的。
翌日。
映雪慈一夜不曾入睡,清早没去佛堂,先去了谢皇后的柏梁台。
近来因天贶节,宫里人多事也多,管理六宫宫务是个顶麻烦繁琐的差事,谢皇后一面要抚养公主,一面要料理宫务,有几日不曾见映雪慈了。
映雪慈也不想给她添麻烦,昨夜她已仔细的想过,心中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