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长榻上,旁边没有人。脸隐在阴影里,双眼紧闭,与其说像在休息,还不如说他像个死人。
“杨大夫来了。”齐大忠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他摆摆手,老齐就退下了。
看来他们主仆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坐吧。”他指了指面前的一张椅子说。
“听说你要让毓崢和毓峰跟你一起住?”
“不好么?”
“好是很好,但是……”
“你是不知道那些奴才在我不在的时候是怎么对待他们。”溥铦双手搓了把脸,两只眼睛重新睁开:“真狠啊——如果不是这一次毓峰哮喘发作,我根本就不知道。”
忆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哭了?”
溥铦一怔,愣愣地看着她。然后自己笑了:“你真是……我还没那么脆弱好不。”
忆美一撇嘴,说:“我觉得你也有责任。平时太放心了,一点都不关心他们。”
他听着批评扬扬眉,感慨说:“……看来当爹一定得大点才能当。当时要孩子要太早了,自己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怎么什么是做父亲,什么是关心。”
“现在是什么?父爱泛滥了?”忆美打趣道。
溥铦听到这话看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就是被吓到了,没有一点准备都。没想到自己经历过一次了,还会经历第二次……”
说完他低下眼帘,不吭声了。
气氛随着他的沉默而变得尴尬,忆美有点愧疚,她没想到自己打趣的话会让他想到刚刚经历过的伤心。
就是那个早夭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若有所思地开口了:“想到过去天天早出晚归都没什么感觉,该和他
们玩就能玩在一起。现在你猜怎么样——毓崢都不跟我说话了。”
“那时候……”
忆美顿了顿,还是说了:“不是有文雪管么?”
溥铦怔了怔,“她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才想起来问?”忆美好笑地反问道。
“不是我不想问,”溥铦的声音里是满满的疲惫:“是我现在脑子实在不够用……”
忆美意味深长地望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我也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他靠在榻上望着窗外,没顾忌忆美的表情,自顾自地
说:“听说好多了,你也常常逼她唱歌……”
“她把你今天送来的寿面给吃了。”忆美的语调很沉闷。
溥铦这才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有点惊异。
“是你劝她吃的吧。”
还是他最了解自己的妻子。
“我不想让你们再这样僵持下去。”忆美诚恳地说:“我希望你们和好。”